永福宮。
大玉兒眉頭緊皺。
明明她私底下動用了安插多年的棋子,費儘心思,將祭祀用的香換成了不易被人察覺的劣質香。
到時候海蘭珠祭祀天地的時候,香卻斷了,誤了良辰吉時。
她再讓人暗地宣揚,博爾濟吉特海蘭珠立身不正,不得祖宗認可,不堪擔當皇後之位。
可等來等去,海蘭珠上香時斷香的消息是一點也沒有傳開。
隻能眼睜睜看著海蘭珠那個賤人和皇太極登上高台之位,群臣百官的高呼,好不威風。
皇太極,連神佛、祖宗都不在意了嗎?
一想到這,她氣得不行。
多爾袞又是個沒用的,為什麼當初不是多爾袞登上汗位?
那樣她一定會選擇嫁給多爾袞,一定會像海蘭珠如今一樣風光。
昨晚回到永福宮,她借酒澆愁,一杯又一杯,不知道喝了多少。
現在一覺醒來,已經到了用午膳的時候,她頭疼欲裂,整個人昏昏沉沉的。
“蘇茉兒,送份解酒茶進來。”
接連喊了好幾聲,都沒有人應,大玉兒納悶不已,強撐著站起來。
好半響,才有一個陌生的小宮女腳步匆匆過來。
“你是誰?蘇茉兒呢?”
宮女道:“回庶妃,奴婢青蘭,是內務府剛撥來伺候您。皇後娘娘今早派人來查,說蘇茉兒用意不純,蠱惑主子,擾亂後宮安寧,已經遣送回科爾沁了。”
“什麼!”
大玉兒又震驚又氣憤,“皇後竟然囂張至此,沒有跟我說一聲,就將我的陪嫁送回科爾沁。“
氣血翻湧,大玉兒隻覺頭暈目眩,失了平時的理智,急匆匆地去關雎宮討個說法。
不一會兒,就到了關雎宮,大玉兒直直地闖了進去,看見海蘭珠正悠閒插著花,怒不可遏。
“皇後,你憑什麼把蘇茉兒送回了科爾沁,她何錯之有?”
海蘭珠專注地裁剪花枝,眼神都沒施舍給大玉兒,淡淡說道:“就憑本宮是皇後,執掌後宮大權。莫說處置一個小小的宮女,便是你,都在本宮一念之間。”
囂張狂妄的語氣,偏偏從海蘭珠嘴裡說出來,卻是那麼自信,沒有半句虛言。
大玉兒一時愣住了,呆呆地看著海蘭珠,大清皇後,果然是不一樣了。
“皇後,再怎麼樣,也得給個理由,讓人心服口服。”
“哢嚓”一聲,剪下來一枝鳳凰花殘枝。
“鳳凰花落鳳凰魂,風來鳳去滿地紅。你看,要想這鳳凰花長得漂亮,就得剪去多餘的枝葉。在這後宮,也是如此。誰要是想本宮的路,本宮必會百倍回之。”
海蘭珠莞爾一笑,笑容是那麼的純潔無瑕,說出的話卻句句割人心腸。
“你做了什麼,本宮一清二楚。看在姐妹情分上,這次本宮隻是稍稍處罰了蘇茉兒。下一次,本宮可不會輕饒了。”
許久,大玉兒走出關雎宮的時候,才忽然發現,自己的背早已濕透了。
殿內海蘭珠看著大玉兒的背影漸漸消失,嘴角上揚,不由地笑了笑。
我的好妹妹,這還隻是個開始。
宰桑、博爾濟吉特哲哲、蘇茉兒,一個個,都已經從你身邊離去,你再也無法繼續偽裝成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寬容這個,原諒那個。
現在,日日夜夜擔憂恐慌,嫉妒仇恨,腐蝕著你的心。
到了絕境,大玉兒,你會怎麼做呢?
————
六月的天氣變化莫測,早上還晴空萬裡,中午便烏雲密布,一刹那,天空就像破了一個大窟窿,大雨鋪天蓋地地傾瀉下來。
海蘭珠微微打了哈欠,躺在美人榻上,雙眼惺忪地欣賞著雨景。
她這個皇後當得極為輕鬆。
皇太極獨寵她一人,妃位就是巴特瑪躁安妃,顏紮氏順妃,其餘人都是庶妃。娜木鐘和大玉兒都被她狠狠敲打了一番,這陣子倒也老實下來了。
後宮風平浪靜,一片祥和。
她自認為還是極其仁慈寬厚的,除了霸占皇太極,既不用這些人日日來關雎宮請安,又月月給足了位份該有的份例。
想著想著,思緒萬千,伴著雨聲滴滴噠噠,海蘭珠進入了夢鄉。
皇太極過來的時候,就看見這樣一幅美人入睡圖。
她沉沉地睡著,小臉如羊脂玉一樣瑩白,透出淡淡的粉色。嘴角上揚,不知道在做什麼好夢。
皇太極不禁笑了笑。
他小心地將海蘭珠抱上了床,褪去衣裳,跟著躺在她身邊,看著看著,不知不覺,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