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太醫低聲說道:“因為受到撞擊過大, 貴妃娘娘身子本就虛弱,勉強懷上龍胎,六個多月的胎兒卻流產, 嚴重傷了身子, 怕是日後難以有孕了。”
“至於宜嬪娘娘, 她將將坐穩胎, 驟然受驚流產, 元氣大傷,許是再想懷上皇嗣, 需看上天垂憐。”
眾人驚訝中又有些幸災樂禍。
太醫的意思, 便是佟佳貴妃和宜嬪親自生養的希望微乎其微。
宮中嬪妃所能依靠的,無非是家世、恩寵和子嗣。
家世再好比不得皇家尊貴。而君恩如流水, 難有常青樹。
但若是有了子嗣,才真正有了依靠,才有在後宮長盛不衰的底氣。
佟佳貴妃和宜嬪兩人臉色蒼白如紙,顧不得身子虛弱, 眼神怨恨地看向對方:都是她害的, 不然小阿哥不會沒了,自己也不會沒了再孕的希望。
而敬嬪早就癱倒在地上,頭垂得不能再低了, 身子哆嗦,知道自己在劫難逃。
芷柔眼神掃視了一眼安嬪。
後宮中隱藏著這樣一條毒蛇,終究還是不安寧。
萬一有一日, 安嬪想要算計她, 她一個不慎中了安嬪的招,可就得不償失了。
安嬪這樣心機深沉之人難防,還是儘早除去為好。
這時, 芷柔忍不住露出難過的神色,低聲道:“真是可惜,本來再過幾個月,胤禛就能有弟弟們陪著玩了。一次賞花宴,興致勃勃地來,卻讓皇上沒了兩個小阿哥。”
“隻是,雖說三月春暖花開,禦花園今日又擺放了這麼多極品蘭花,容易吸引蛇蟲出沒。”
“但這麼巧合地出現了幾條毒蛇,又這麼巧敬嬪撞倒了貴妃,貴妃和宜嬪又撞上。這一連串的巧合,太奇怪了……”
康熙目光深沉地看向在場眾人,懷疑的目光不禁投向了安嬪。
“皇上,嬪妾好心舉辦這次賞花宴是想著聚一聚。若是嬪妾想要害人,又怎會在自己辦的宴會上算計,這不是明擺著讓人懷疑嬪妾?”安嬪連忙喊冤。
宜嬪這會子腦子清醒了,忍著劇痛,冷笑道:“安嬪此話是不假,可若是有人反其道而行之,賊喊捉賊,想要借此洗脫嫌疑,也是有可能的。”
“安嬪姐姐向來是個聰明人,執掌宮權這些日子做事滴水不露,不曾出半點差錯。難道你讓花房準備極品蘭花的時候,沒有仔細排查周圍的環境,好端端地竟然出現毒蛇?”
“奇怪?”芷柔指著原先毒蛇出沒那一塊的盆景,疑惑地看向康熙。
“皇上,您剛剛給嬪妾介紹了好多蘭花的品種,那盆是什麼?”
眾人順著芷柔所指的方向看去,大驚,是石斛!
這下子便是佟佳貴妃都狠毒了安嬪。
“皇上,您要給臣妾做主啊!石斛和蘭花長得相似,但是卻有招蛇的效果。是安嬪害了我們的小阿哥,是她害得臣妾不能當額娘。”
說到傷心處,佟佳貴妃恨不得直接殺了安嬪。
牆倒眾人推。
敬嬪這時終於反應過來,不敢置信地說道:“剛剛嬪妾是被人推出來的。但想著大家怕蛇,推搡間撞倒嬪妾也是有可能的。現在仔細一想,是安嬪她站在嬪妾身邊……”
康熙眉梢間滿是冷漠,是人是鬼,他心裡已然有數了。
“安嬪,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皇上,是花房奴才做事不仔細,嬪妾也有錯,粗心大意,但是嬪妾絕無謀害皇嗣之心啊!”
“況且,佟佳貴妃起初是不來賞花宴的,嬪妾和宜嬪更是無冤無仇,我何必大費周章算計一場?”
安嬪眼神悲涼,心裡早已慌亂如麻,她已經做得很隱蔽了,用很多蘭花小心地掩蓋著石斛。
原以為皇上會將佟佳貴妃和宜嬪安放到不遠處的宮殿,趁著人多眼雜,她再讓人悄悄處理了石斛,無影無蹤,便沒什麼證據。
沒想到,百密一疏。
康熙沒有相信安嬪的說辭,沉聲道:“安嬪謀害皇嗣,罪大惡極,褫奪封號,打入冷宮。”
接著,他看向敬嬪,考慮到她背後的武將家族勢力,眉頭緊皺,“敬嬪降為貴人,禁足一年。”
話罷,康熙累了,帶著芷柔離開了是非之地。
佟佳氏看著他們同去同歸,目光羨慕。起身,坐上軟轎,驕傲地挺起身子,揚長離去。
她不信,皇上能永遠寵愛烏雅氏……
————
慈寧宮,牆角擺放著熏爐,檀香四溢,若有若無,若隱若現。
伴著微風,太皇太後躺在搖椅上,閉著眼,順著椅子擺動。
這時,聽到了腳步聲。
太皇太後驀然睜開眼,看向來人,是康熙。
“孫兒給太皇太後請安。”
“坐吧!哀家讓你來,是想說說後宮的事。”
太皇太後立即進入正題:“前不久貴妃和宜嬪雙雙流產,還難以再孕。這樣無用的女人,幸虧進了紫禁城,不然早就被休棄了。”
一想到宜嬪,太皇太後火冒三丈,蠢貨一個,白費了她這麼多功夫。竟然連個孩子都保不住,打亂了她的計劃。
好在,她並不是將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宜嬪身上。
太皇太後接著說道:“皇帝今年已經二十又七,膝下隻有四個阿哥,還是太少了。哀家知道你寵愛德嬪,但是平日裡還是多去那些好生養的嬪妃處轉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