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 你在這做什麼?”
順治的聲音突然響起,皇後連忙將東西放好,可是還是來不及, 被順治瞧見了,搶了過去。
是他先前畫的畫。
順治臉色陰沉, 質問道:“皇後為什麼平白無故到朕的寢宮來?還要私自拿朕的東西!嬤嬤之前沒有教過你規矩嗎?”
“皇上。”
聽他話說得這般重, 皇後神色蒼白, 張了張嘴,辯解道:“臣妾是想親自請您去坤寧宮用晚膳。見皇上不在, 床邊的盒子精致極了,臣妾一時沒忍住, 便打開看看。”
她眉眼間流露出一絲傷感,“難道臣妾連看一看的資格都沒有嗎?”
“是。”順治毫不留情, “朕的東西,你沒資格碰。”
少年天子, 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 遇見了心愛的人, 卻不能給她尊貴的正妻之位。
這讓福臨心裡難受, 又有幾分怨恨。怨恨皇額娘的種種約束, 怨恨一茬又一茬的博爾吉特氏女人。
因而, 當看見皇後拿著他的畫, 順治頓時怒從心頭起,一腔怒火劈頭蓋臉地想要發泄出來。
皇後眼底的薄涼慢慢浮現出來, “難怪, 難怪皇上近日不進後宮,像是變了一個人。皇上碰到了喜歡的人,怎麼不把她接進宮中?”
“朕的事情, 不用你管。皇額娘那裡,皇後你注意點,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應該不用朕一一向你囑咐。”
皇後也是天之驕女,被人寵著捧著長大的。隻是前車之鑒,先前廢後的教訓讓她慢慢收斂了脾氣。
可看到皇上咄咄逼人的樣子,皇後終究還是忍不住了,“臣妾告退。”
順治揮揮手,並沒有在意她的心情,而是小心翼翼地將畫撫平好,放進盒子裡,珍惜極了。
見狀,皇後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
原來,皇上對喜歡的人是這樣的好,就連關於那個人的畫都是像稀奇珍寶一樣看待著。
她隱隱有種預感,若是那個女人進宮了,恐怕是大清後宮都要變天了。
念及此,皇後的心動搖了,她不能坐以待斃。
至於皇上剛剛的狠話,她半信半疑。
有皇太後撐腰,皇上還真能拿她怎樣嗎?他還真的能頂住前朝後宮的壓力再一次廢後?
慈寧宮,聽完皇後的話,皇太後有些震驚,又覺得意料之中。
“難怪啊?難怪之前福臨總是魂不守舍的,一個勁地要出宮。哀家都忘了,皇上已經到了情竇初開的年紀,難免會被外麵那些狐媚子勾住了魂。”
“皇額娘。”皇後帶著哭腔的聲音,“您幫幫臣妾,絕不能讓那個女人進宮。”
皇太後眼神微眯,安慰道:“你放心,哀家是站在你這一邊的。之前是哀家沒往這方麵去想,現在竟然知道了,哀家一定會查清楚那人的底細,想個法子將她打發了。”
“多謝皇額娘。”皇後轉悲為喜。
皇太後叮囑道:“哀家會把這件事情辦妥的。但這段時間琪琪格你還是少來慈寧宮,彆讓福臨遷怒於你。”
她了解自己的兒子,或者說,她了解愛新覺羅家的男人。
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
從前先帝便是這樣,眼裡心裡隻能看到她那個哭哭啼啼的姐姐海蘭珠,恨不得其他人都消失不見。
如今看來,福臨倒是像極了他皇阿瑪。現在有了喜歡的人,怕是同樣會恨不得將天底下的好東西都捧給她。
她絕不允許這種感情繼續發展下去,這將會嚴重觸犯博爾濟吉特氏的利益。
時光如流水,轉眼就快到選秀了。
這些日子以來,福臨和烏雲珠兩人一直暗中來信,兩人也在這種你來我往中對於此彼此的感情更加深刻。
烏雲珠房裡的奇珍異寶更是日積月累地變多了起來,極品羊脂白玉手鐲一對,龍鳳呈祥碧玉佩一對,南珠一匣,瑪瑙寶石一匣,各式珠寶釵環更是數不勝數,通通都是順治命心腹送來的。
最難得的,還是一些名家字畫,古籍孤本,送到了烏雲珠的心坎裡,讓她愛不釋手。
見皇上這般喜歡烏雲珠,鄂碩這顆心終於慢慢放下來,隻等過了選秀這一關了。
六月份烈日炎炎,盛夏的京城暑熱難耐。
順治早早就打點好了一切,烏雲珠毫不費力地過了初選,嬤嬤們更是態度熱情地捧著烏雲珠。
初選後,一眾秀女都被安排在儲秀宮學規矩,要等個十來天才能開始殿選。
烏雲珠被安排在一人間的屋子居住,其他秀女無不眼紅。可看著烏雲珠出眾的相貌,再多的怨言隻能壓在心裡,有什麼招數也隻能暗處使。
其中有一名秀女同樣住在一人間,她來頭不小,是科爾沁博爾濟吉特氏一族中巴圖親王的嫡女,是皇太後嫡親的侄女,名和卓。
和卓早在初選的人群中一眼就瞧見了烏雲珠,見她容貌如此出眾,心生忌憚。
便在皇太後請她敘話的時候,仔仔細細地跟皇太後描述了烏雲珠的外貌。
“姑姑,您是不知道,烏雲珠穿著一襲玫紅色的旗裝站在人群中,肌膚如玉,容貌昳麗,一看就是個不安分的。可不能讓她進了皇上的後宮。”
皇太後眉眼微挑,手緩緩地敲打著,想著眼線傳來的消息,八九不離十,這烏雲珠就是福臨所惦記之人了。
“哀家知道了。這些日子,和卓你收斂一點脾氣,安安穩穩過了殿選,姑姑到時候再讓皇上給你一個妃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