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瀾院。
春日多雨, 剛剛還是明媚的天空轉瞬間烏雲密布,雨水淅淅瀝瀝地下著,空氣中濕濕潤潤, 夾雜著一股淡淡的青草香味。
這樣的天氣,婉珠沒有心思出門,懶散地靠在美人榻上,吃著新鮮的葡萄, 滋味甚好。
這時, 秋心悄悄走進來, 神情凝重, 眉宇間又帶著一絲氣憤。
“主子, 奴婢按照您的吩咐私底下一直盯著後院眾人, 發現側福晉和新進來的鈕祜祿氏格格和耿格格都有在背後說您的壞話。”
“可獨獨玄音院的宋格格事事不摻和, 萬事不關心的樣子, 整日都在小佛堂念經。”
秋心的話引起了婉珠的興趣。
她微微挑眉,驚歎一聲:“宋氏性子竟然這般沉悶,彆把怨氣都憋在心裡, 準備搞事。”
從弘暉落水以來的這些日子,婉珠心如明鏡, 胤禛一直沒有進過後院。
尤其是上次跟她說開了以後,更是賴在她的倚瀾院不肯走了。
如此一來,其他女人自然失寵了,如同府裡的隱形人一樣掀不起半點水花。
人都有七情六欲,她們不能恨胤禛, 便會將這份仇恨轉移到她身上來,背後說三道四倒也是常事。
隻不過,這宋氏沉默得有些可怕啊!
究竟是心如止水, 還是滿腔憤懣強壓在心頭,等待著哪一天爆發出來呢?
突然,她想到了什麼,靈光一現。
“秋心,你去查查,從前宋氏和之前謀害弘暉而自儘的陳侍妾有沒有什麼瓜葛?若真有,順藤摸瓜,務必要查個水落石出。”
“是!”
待秋心退下以後,婉珠看著同樣是朦朦細雨的天空,心卻不如剛剛那般悠閒了。
回想原身的記憶,當初她初嫁給胤禛的時候,因著年紀尚小,被德妃找理光明正大送了宋氏和李氏兩個格格。
宋氏容貌清秀,但寡言少語,性子內斂,平日裡不爭不搶,因而被胤禛挑選成為了伺候他的第一個女人。
按理說,這樣一來,哪怕宋氏將來年老色衰,依舊能夠在後院有一席之地。
並且,她還為胤禛生下了長女,隻可惜,那個孩子一出生就瘦瘦弱弱的,未滿月就殤了。
經過喪女之痛,宋氏也就變得更加沉悶了,在後院慢慢沉寂下去。
原身素來也算是照顧她,沒有讓下人們少了她半點份例,說不上榮華富貴,但安安穩穩總是有的。
想到這,婉珠實在是不明白宋氏到底有什麼目的要害弘暉。
可接下來,因著有了突破口,秋心加上胤禛的心腹,花費了大力氣,最後還是讓這被人死死隱瞞的真相見了光。
那日,雨下得極其大,暴雨如注,狂風大作,仿佛老天爺也在為前世原身母子的悲慘命運而憤怒。
玄音院,此時難得這般熱鬨非凡,聚集了一大堆人。
婉珠和胤禛兩個坐在上方,神情都是異常的相似。底下還有李氏、鈕祜祿氏和耿氏並幾位侍妾坐著。
至於宋氏,則是一臉無辜地跪在地上。
“爺,福晉,妾自認與世無爭,到底是做錯了什麼,值得你們這般興師動眾?”
胤禛陰沉著臉,冷冷的目光看著她。
“真沒想到,你竟然這般心狠,竟敢謀害嫡子。無需狡辯,一切事情我都已經查清楚了。”
“是你威逼陳氏設計弘暉,亦是你在背後出的計謀。”
“也許你以為沒人能知道,沾沾自喜。不過可惜,我的人在陳氏家人那裡搜到了她的絕筆信,信上指證了你放下的罪行。”
聞言,宋氏才開始驚慌失色,麵色煞白,她沒想到,陳氏竟然留了一手。
暗恨不已。
“爺,妾實在是冤枉了。陳氏是一個罪人,她說出的話怎麼可信?”
胤禛看她依舊不肯悔改,滿是失望,語氣淡淡。
“若真是冤枉,為什麼在陳氏和你的屋子裡都搜出了害人身子虛弱的枚丹粉?”
聽到這兒,宋氏指尖微顫,額間不自覺滲出冷汗,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
她太自信了,以為一切都已經瞞天過海,故而才沒有毀掉那些枚丹粉。
不甘心,實在是太不甘心了,她還想要再謀害弘暉,隻是靜待時機罷了。
結果,這些藥物卻變成了證據。
這時,婉珠走下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宋氏,滿心疑惑。
“為什麼,為什麼要害弘暉?若是有什麼怨恨,儘管衝著我來!”
“怨恨?”
宋氏冷冷地笑了一聲,抬頭看向在場的所有人,神情已經癲狂了。
“福晉,妾哪敢怨恨您?”
“您是高高在上的嫡福晉,家世出眾,賢惠得體。妾就是您腳下的泥,比不得你一星半點。”
“可是,明明妾一心一意地侍奉您,不爭寵愛,不求彆的,隻希望能夠有子嗣傍身。”
“可是,妾身的孩子才那麼丁點大就沒了,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我要讓你也嘗一嘗喪子之痛,讓你那驕傲的頭低下來。”
看著對她充滿怨恨的宋氏,婉珠暗歎,真是會咬人的狗不叫。
宋氏殺人誅心,意圖通過害死弘暉來打擊她,好狠的心腸。
“無稽之談。我既然是福晉,犯不著跟你一個無寵的妾室鬥,又為什麼要害你的孩子?”
宋氏沉浸在仇恨中,喃喃自語:“不是你,還能是誰?當時在阿哥所,隻有你有這個能力害人。”
“不然,你為什麼會對我百般照拂,不就是心虛愧疚才想要彌補我嗎?”
聽到這兒,婉珠隻覺得荒誕至極。
竟然是因為原身的一點善心,引火上身,害了她和弘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