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樂先是嗤笑一聲,然後神情重新變得溫柔起來,眼睛彎彎,她就像怕彆人發現一樣,附身在對方的耳旁,或者說是鰓旁,像情人咬耳朵一樣:“既然如此,就要一直無條件喜歡下去啊。”
她輕輕撓了撓對方的鰓,如願以償地感受到對方身體的輕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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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裴樂和018有著異常的感情,我不建議您拆散他們,這樣很可能造成羅密歐與朱麗葉效應。”
辦公室中,季梧桐朝身前的執行官提出建議,古板的麵容中有著掩飾不住的擔憂。
“梧桐,你還是太年輕。”季林穿著嘻哈的T恤,下半身牛仔褲,站在辦公桌前,懷戀地看著花盆上的紫羅蘭,“要知道,世上再好的情人都會因為困難而分開,更何況是一隻怪物……人的感情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堅定。”
“但是……”穿著白大褂的季梧桐看起來還想說什麼。
季林打斷了對方的話,意味深長地說道:“而且我比你了解裴樂。”
他看向窗戶,外麵的人造太陽調節著光,並隨著研究院的改善有了早中晚的變化,這裡看不到人類,隻有一排排遠方的建築物和空中蟲子似的飛行器,
季林慈祥的眼神中帶著笑意。
他似乎又回到了六十多年前,那時候他第一次見到裴樂,對
方明明還不到他的腿那麼高,明明內心膽怯,卻還要硬裝落落大方的模樣對他打招呼。
季林不算了解裴樂,但了解將裴樂從下帶大的她媽,這是一個看似深明大義實則偏執又自私的女人,明明早就知道真相,而他卻依舊像一個剛墜入愛河的愣頭青一樣為她著迷。
他也說不上到底喜歡對方什麼,然而正如和她在一起自己的繼承權會受到影響一樣,她也因為看不上偽裝成貧民的自己而嫁與他人。
多年後隻能看著這株紫羅蘭回憶往事,隻是無論是誰都不會後悔。
孩子總會長成父母的樣子,因此在絕對的利益下,他不認為裴樂和那隻畜生能有什麼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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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實驗室中。
“裴……()”鱗喊道。
怎麼了??[(()”裴樂笑著看向這個學了半天,依舊隻會說‘裴’的人魚。
【鱗片……】鱗張了張嘴,似乎意識到自己無法用喉嚨發出‘鱗片’這麼複雜的音,改用意識提醒道。
“哦,你說你送的鱗片啊。”裴樂好笑地挑眉,“它很重要嗎?我把它丟了。”
“啪——”
一米高的水被砸下的魚尾濺了出來,像花灑一樣落到了裴樂的身上。
“鹹的。”裴樂的嘴角不小心沾到了濺出來的水,被她伸出舌頭舔了一下。
等到她從‘雨簾’中恢複了視角,隻看見一條漆黑發亮的尾鰭隨著它的主人沒入水中。
看上去是真的生氣了呀?
裴樂眼神揶揄:“真的生我的氣了嗎?”
水麵沒有波瀾,像死一般寂靜,如果不是知道對方是魚的話,裴樂這時恐怕會擔心對方是不是出了什麼意外。
“說起來時間也差不多了,我要走了哦。”裴樂狀似無意說道。
又過了半分鐘,隻見水麵上出現層層的波動,然後一個臉上依舊掛著惡心傷痕的人魚探出頭來。
“嘩——”
對女孩毫無防備的鱗瞬間被拖到水岸前。
下一刻,柔然的嘴唇覆蓋了上來,伴隨著人類女性的雙手扣住了人魚的後腦勺。
情愫間隙中,人類女孩含糊不清地嚷嚷了一句:“你的牙齒彆劃到我了。”
鱗聽從對方之前的吩咐,接吻的時候閉上了眼睛。
而裴樂卻睜開了眼睛,挑釁地看了一眼對麵天花板的角落,那個雖然沒有燈光,但依舊忠實運作的小型監控。
一吻完畢,裴樂的精神都好了起來。
她低頭看向表情寫著‘雖然你主動親了我,但不代表我原諒你’的人魚,輕笑一聲,撩了一下濕發,然後從衣服的口袋中掏出一條項鏈。
這個項鏈平平無奇,唯有掛著的一片濃墨般的,堅硬的鱗片。
“你的鱗片真難穿孔。”她抱怨道。
人魚的身邊出現一個一個小漩渦,看起來十分驚喜。
真好哄。
裴樂臉上也帶著幾分真心的笑意,搖搖頭,心想:總不能老是指望著一條魚在陸地上保護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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