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統自然不肯承認,支支吾吾地用‘獲取攻略對象最重要的東西’來搪塞,不過鬱姣已然從它的卡頓中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一邊謀劃通關方法,一邊按原路折返,臨近房間時鬱姣取消了[隱匿]效果,剛握上門把手,房門猝不及防從內被打開,鬱姣一個趔趄,跌入一個炙熱的懷抱。
“姣姣?”
她抬眸,又撞入一雙冷澈的眼眸。
謝鎮野神色焦急,捉著她的肩膀,擔憂的目光如X光般,上上下下來來回回掃動,見她無礙,才緩緩鬆了口氣。
“我正要去找你……你去哪了?”
他仍握著她的肩,修長的手指僵硬地曲著,卻下意識卸了力,生怕弄疼她。
——滿身冷硬的謝家二少爺終究是學會了柔軟。
鬱姣眸光微閃。方才列的計劃浮上心頭。
“……”
她搖搖頭,差點跌了一跤的後怕令少女的麵色愈發煞白,像冬日裡一片微不足道的雪花,轉瞬即逝。
“我出來散散心。”
少女偏過頭,望向窗外,眸光清而軟,“學院裡的一草一木好像都和回憶息息相關,我想將它們刻入腦海,免得……”
未儘之意令謝鎮野心疼不已,握著她肩膀的手指蜷了蜷,隻覺掌下清淩淩的骨骼竟顯得鋒利,握不住。
“好啦,不說這些了。”
少女露出一個毫無陰霾的微笑,“宴川呢?”
謝鎮野一僵。
“……找他做什麼?”
鬱姣故作不知兩人的爭吵,“有點事啦,算是……遺願清單吧。”
說著她俏皮地眨眨眼睛,深藏在玩笑之下的,是某種動人的哀切。
可謝鎮野實在笑不出聲,也啞口無言。生不出什麼吃醋的心思,也說不出掃興的話,雖然心底的鈍痛如頑疾舊傷。
他喉結滾動,認輸似的輕歎:“他應該在休息室——我帶你去找他吧。”
這次,在謝鎮野小心翼翼的攙扶下,鬱姣正大光明地穿過守衛。抵達那扇緊閉的門外,謝鎮野忽而頓住。
鬱姣疑惑昂頭。
高大的青年垂著眼睛,避開她的視線,若無其事地問,“那……有沒有跟我有關的遺願清單?”
仿若一條被主人冷落的狗狗。
“……”
鬱姣輕聲:“沒有哦。”
他停頓。
這一刻仿佛連呼吸也不會了,身上的蕭瑟如有實質。
鬱姣噗嗤一笑,打破凝滯。
“因為——”
她高舉起雙手扯了扯他緊繃的唇角,“和你沒有遺憾呀。”
少女的嗓音輕而快,像甜蜜的鴆酒。
望著她含笑的麵龐,謝鎮野心中的酸澀並未減少,勉強扯了扯唇角,“……好。”
他體貼地為少女推開門,看她堪稱雀躍地步入房間。
嘭。
門闔。
再無一絲聲響,寂靜得像是被遺忘在時光裂縫中。
高大的青年如生鏽的鐵雕,背靠沉厚的門。他想離開,卻邁不出腳步,敏銳的聽覺自作主張地捕捉到屋內的動靜。
聽著細微的聲響,他闔眸,腦內似乎可以還原出他們相處的一舉一動。
不久前,就在這個房間,他和最親密的家人大吵一架,現在,又親自將最珍愛的人送進這裡,還不敢表露絲毫不願意。
他苦笑一聲。
真是一敗塗地啊謝鎮野……
·
屋內。
鬱姣剛推開門,便看到謝宴川仰靠著椅子,毫無修養地將長腿架在桌上,這個散漫的姿勢跟他一貫的清冷貴公子的模樣相去甚遠。
室內一絲光亮也無,他睜開眼,那雙淡色的眼眸像蒙了灰的藍寶石。
“怎麼過來了?”
嗓音有些沙啞。
鬱姣從未見過他這樣頹喪的模樣。
他就那樣仰靠著椅子,眸光幽遠地望來,忽而抬手,隔著昏暗和不遠不近的距離,勾勒她的輪廓。
像是在渴望一個一觸即碎的夢。
鬱姣緩步上前,握住他冰涼的手,眉眼彎彎,“來消磨時光。”
語畢,她屈膝坐在厚實的地毯,雙臂交疊伏在他的腿上。
謝宴川垂眸,骨節分明的手插.入她的發間,有一下沒一下地順著發絲。
兩人就這樣不言不語的呆著。
鬱姣心知,他這麼高傲的人,露出狼狽的模樣已是難得了,是絕不會跟她吐露心事的。
——但無所謂,她會吐露。
“宴川……”
少女將臉埋在雙臂間,發絲垂落,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頸,極為依賴的模樣。
“嗯?”
“我生病的樣子是不是很憔悴?很難看啊?”她的嗓音低而悶。
謝宴川順毛的手一頓,動作溫柔地抬起她的下顎。
“怎麼會這樣想?”
少女昂起頭,柔.嫩的小臉蹭著他的大掌,細細的眉擰著,像被吹皺的春水,稱得上弱柳扶風,哪怕蒼白病弱、哪怕愁緒萬千、哪怕在這般暗的燈光下,也是清麗可人的。
可與她口中的憔悴和難看沾不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