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她手一張,手裡的黑剪閃動,隻剪黑剪過處,一層薄薄的死氣從賣湯老頭身上被剪分開!
一小半的死氣怨氣被胡蠍女剪走的時候,賣湯老頭向前離地的腳後跟,重重地落回到了地麵上。兩隻眼睛還是鼓凸著的,但是喉嚨裡已經開始發出響動了。兩頰的肌肉青紫僵氣慢慢減少。
擠在屋子外頭的人,剛剛要鬆一口氣,
賣湯老頭脖子上縫合線處的血痂突然被裡頭湧出的新血衝開了!
仿佛那一層死氣一被剪走,他身體裡的血就要控製不住地往外冒。
儘管玩家不知道“縫頭活屍”這種奇術的原理是什麼,但一看這陣仗也知道事情不妙。要是老頭身體裡的血全部流乾了,恐怕還是要回到活屍的狀態。甚至會直接乾涸枯死,連“活屍”的狀態都不能再維持。
擠在門外的羅瀾舟、王悍匪、陳程他們剛驚惶地叫出來,
屋子裡頭的胡蠍女早就有了動作。
在血湧出的那一刻,胡蠍女另外一隻手一抓,從自己的腰包中抓出一張薄如蟬絹的油紙,油紙略微顯出幾分淺黃色。
那張油紙被她一抖抖開,右手的剪刀橫了過去,刀口以讓人眼花繚亂的速度“哢嚓哢嚓——”“哢嚓!”地張合。
屋子外的羅瀾舟已經瞪大了眼,一聲“臥槽”脫口而出。
一片兒大大小小的碎紙塊從半空中落了下來,而剛剛還是四四方方一大張的油紙,已經變成了一張立著的紙人皮!
這個人形剪出來,簡直就是一張活生生的人皮!
它甚至不是平麵的,而是略微展開的3D人皮,鼻子、嘴巴、下巴、脖子,凸凹處都有各自的對應——要不是親眼所見,誰敢相信這是一把剪刀,一張紙,在短短一秒不到的時間裡剪出來的。
紙人皮比一般的紙更輕。
剪出來後,自行朝賣湯老頭的身上裹了過去——前後一個呼吸不到的功夫,整張紙人皮,已經奇詭無比地消失進賣湯老頭的衣服裡,毫無縫隙地貼在了賣湯老頭的皮膚上。成了賣湯老頭的第二張“人皮”!
賣湯老頭脖子上的血,就此停了外湧。
隻在紙人皮下,極其緩慢地滲出點兒鏽紅血跡。
眼前這副場景,是賣湯老頭身體兜不住血。
而胡蠍女居然硬生生給他剪了一副新的皮囊,貼了上去。用這層新皮囊,把血封回賣湯老頭的身體中。
“我的媽,真的神了!”羅瀾舟喃喃自語。
同樣傻呆呆,跟木頭鸚鵡一樣的陳程腦子裡則隻剩下一個念頭——我去,這唐秦見了不得羨慕崇拜得哭出來?
一張紙人皮封住了賣湯老頭身上的血。賣湯老頭口鼻中漸漸有過氣來,眼白裡可怖的血絲也消下去不少,眼黑浮出一點,隻是依舊木愣愣盯著空氣,仿佛聽不見也看不見。唯獨嘴唇微微嚅動。
仔細聽,是在不斷地重複:
“虎花兒……虎花兒……俺滴虎花兒……”
魏家老太是上歲數的,也有兒有女有孫女,雖然不在身邊,可那種老人家掛念小輩的心是一樣的。見了這幅情景,小老太不用問,都猜得出大概是遇到過什麼,紅了眼眶,喃喃道:“苦命人啊……太苦了。”
將賣湯老頭扶到炕上躺下,由五行六道的人看著。
其餘人掩門出來,到院子裡,王小丫抱著‘二姐兒’問胡蠍女賣湯老爺爺的情況。剛剛賣湯老頭出問題的時候,‘二姐兒’也爬了回去,可是這回,‘二姐兒’剛靠近賣湯老頭就被無形的力量彈開了。
哪怕已經用紙人皮封住了賣湯老頭的血,胡蠍女的麵色仍然不算很好。
“暫時封住了,老人家一時半會不會有什麼問題,”胡蠍女不隱瞞,直接對著衛厄他們道,“但是,紙人皮封不住多久的血。不出四天,就會被血浸爛。我看老人家身上的怨氣重得厲害!到那時候,賣湯老人家恐怕會直接詭變,變成非除掉不可的厲屍。”
“那、那再把老爺爺的脖子封上成不成?”王小丫是五樓門寨的婆婆們扶養大的,婆婆們死得慘,連帶著她最看不得同樣的老人死得慘。
頓時把‘二姐兒’跟布娃娃一樣,緊緊抱著,眼巴巴地盯著胡蠍女。
胡蠍女搖搖頭。
“紙人皮要用特製的陰紙,造起來要足足九年。俺這次入關,隻帶了這麼一張整的陰紙在身上。用其他的封不住屍血。”
胡蠍女微微一停頓,又道:“而且——老人家身上的怨氣太重,已經壓不住了。就算四天後,我能找來新的陰紙,把他的屍血封上。他也還是會像今天一樣,轉為厲屍厲僵,再也沒辦法溝通。”
胡蠍女的話一落,院子裡的玩家心頓時一沉。
四天!
如果胡蠍女的判斷沒有出問題,他們隻剩下四天時間,找出虎花兒,讓賣湯老頭和孫女重聚!
和隻是出於仁善,俠義而對賣湯老頭施以援手的五行六道不同,玩家他們可是清楚,賣湯老頭身上的任務直接關係著【黃河譜】碎片能不能順利拿到。後者是恐怕是整個副本的關鍵。
匆匆和胡蠍女他們交談了幾句,明麵上是“魏少”這邊的人手的玩家,聚到了一間屋子裡。
羅瀾舟開門見山:“時間有限,我們要去先打聽哪個?”
三個土匪幫全是莫名奇妙折了人手才散夥,看起來都有可能殺了‘二姐兒’、虎花兒。
陳程想了想,說:“我覺得是第二個。”三個土匪幫,第二個土匪死時的樣子,和賣湯老頭的“羊雜湯”最對得起來——人不就是兩腳羊嗎?丟了五臟,不就有可能是熬出來的“羊雜湯”?
“不,是最後一個寨子。”衛厄斷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