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柳老師顫巍巍坐在窗口,對奇人時代的評價。
柳老師的具體年紀,蓮溪縣城的人並不清楚,但衛厄從上推-一他一二十歲出頭的時候,應當正好處於他自己評價的江湖消亡的時代。
按照控製局後來給他的資料--城南區的活人都吊在窗戶後,變成一具詭異的"傀儡"。而衛厄在城南區活人禁地推門尋找時,並沒有在柳老師的屋子裡到傀儡影子。
如果柳老師,自己年少的時候,就曾經是江湖奇人的一員。
柳老師是不是有可能從副本降臨的城南區活著出去?
這個念頭一燃起,立刻被衛厄自己強行壓下去。他低垂著眉,克製心底的情緒起伏,最後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怎麼?"解元真察覺衛厄與尋常有異,低聲詢問。
衛厄搖搖頭,沒說話。
這時,被扶坐在最中間的那為駝背老人顫巍巍地上了台,麵向整個大堂,竭力挺直脊梁。
一張口,就是一口濃重得有些令人發笑的東北口音。
"娃啊,以前我們這些老江湖的老古董,都是都是些擰骨頭死腦筋!將師門秘法,家族絕學得極重,死守著那陳年爛穀子的幾條規矩。眼瞅著時代了,沒人來得跟我們學,也傲氣著藏著掩著不肯外漏,"老人重重頓了下手中的拐杖,"若要是依舊是太平盛世,用不著我們這些東西那也就罷了。"
"可如今世道既亂,人要是都死沒了,哪來的規矩。"
"死守死,你們學了要好好的好好的活!"
說著,老人劇烈地咳嗽起來,然後忽然扯高嗓子,沙啞地:
"胡門總鏢局--傳藝!姓啥都能學--啥地兒都能學!"
老人打基地主任的手中接過一柱香,插在梅一荷老前輩骨灰壇前的爐中。一柱香落,算是了結了炎黃奇人傳男不傳女,傳姓不傳外的陋習。
隨後轉過身,用種搜尋期盼的視線望著台下的眾人。
專員們的手機上同時彈出局裡的短信說明:胡門總鏢局,鬆花江最大的鏢局,往前延續七百年,可能出現在東北地域副本,傳一杖雙矛槍,傳雙刀入門學習要求
以及後續的備注:
詭話副本的因果牽連,需要有實際的儀式固定,
若要學者,請上台,於爐中插一柱香。
與此同時,前幾排座位的老人也在工作人員幫忙下顫巍巍上了講台。一條條對應的藝人門派名字、藝人傳承人名字、傳承內容發到專員手機上。會堂裡人頭攢動,專員們各自按自身學得了的情況,上台敬一柱香。
陳程那穿藍布上衣的爺爺也站在了台上。
竭力對一位位過來的專員站直身。
陳程時常在基地裡玩節棍,吹噓自己是"陳氏傳統節棍傳人",為此陳老爺子知名度還蠻高。
不少專員都過去了他那兒,陳老爺子挨個同他們說話,不知道是叮囑他們進本要小心,還是抓緊時間教點東西。
離席的人不少,隻有已經有了傳承,並且沒精力再多學雜派的坐在位置上。
核心一隊這邊,解元真是道門的人,陳程是連個節棍都學不透,因此都同沒動彈的衛厄坐在原位。
"其實我以前很討厭我爺爺,"陳程在位置上忽然說,他雙手緊緊抓著腿上的褲子,"我小時候暑假老被丟回去老家,跟在他身邊。覺得他又老又倔,規矩嚴得不得了,一身腐朽糟粕,什麼年代了,還守著他的一套舊禮數舊規矩。"
"我爸小時候身體不好,學不了武,把我送回去就是想我跟老爺子學一點。傳下我們陳家的家學。"
"我不肯,跟他對著乾,說他的棍子是耍猴的。"
"把他氣得放話不認我這個孫子。"
"我知道爺爺想要有人學的,但我們陳家的棍法,隻教陳家人。我小時候誠心氣他,偷了他的節棍拿去班裡亂舞,瞎背陳家棍法口訣給班裡人,把他氣得當天進了醫院。"陳程小聲說,他見一位專員上前,將香插到爐子裡。
陳老爺子當初因為他亂背口訣出去,氣得跟他、他爹斷絕關係,罵他壞了陳家家規,不配當陳家人,眼下正叨叨念念不知道同人說什麼。一張臉上滿是期翼的神色。
陳程毛毛躁躁的鸚鵡腦袋低了下去。
衛厄卻是著台上的老人,尋找與柳老師年歲相仿的。
若柳老師年輕時,當真也是百門之一,又會是是哪一門?
這時,基地主任不引人注意地過來了。
"衛厄,"基地主任壓著聲,"有件事局裡想先和你打個招呼。你答應也成,不答應也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