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金屬聲在礦道裡回響,硬生生衝散了原先"山王咒印"籠罩在所有人頭上的陰霾。銀發青年冰冷地、沒有任何情緒地朝他們這邊來。
他被血袍囍服的男人壓在身底,暗紅的血色散瞳比平時更恐怖。
剛剛還在正哭喪的普通玩家一個激靈。當場頭也不疼,精神也不崩潰了,一咕嚕直接爬了起來
--他要是再哭喪,那被按在牆上,一身煞氣的銀發青年就能讓彆人給他哭喪!
不僅是哭喪的普通玩家,所有隊員都一個激靈,瞬時繃緊皮,火速轉身向前。
衛厄一振血索,將身前的主神扯開。
暗紅的鐵索在坑道裡一收一放,又轉瞬消失得乾乾淨淨。一領血紅囍袍在昏暗一晃,輕飄飄落地。衛厄下手極重,血袍上血色濃鬱,一些血字化成液體,滴落在地。對凝聚出的分體來說,這是不小的消耗。
主神卻不以為然,他緩慢品嘗口中的餘溫。
"山王咒印"其實是山王在人牲身上留下的名咒。主神其實從沒在螻蟻身上留下過他的神名,這次完全是被觸怒,才將自己的神名烙刻進食物身體。
但當他咬住青年的肌膚時,猩紅繁複的恐怖咒印就在青年領口若隱若現,帶來了一種與以往完全不同的愉悅。
--以後所有東西都知道,這隻螻蟻不是可以染指的食物。
或許是這份愉悅的緣故,哪怕沒嘗到血,食物品嘗起來,竟然比上一次還美味。
青年肌膚的細膩彌留在唇間,油然激起更深一重的食欲。主神的視線陰冷地在滇苗裝的銀發青年頸後滑過。猩紅繁複的恐怖咒印取代"山王咒印"標記在青年身上,在弄死他的時候,他會履行諾言,慢慢的,一口一口,好好享用。
主神冰冷惡意的視線黏附在領口,順著肌膚往下滑。
不用回頭也知道對方的殺機和食欲。
剛和對方打過一場,衛厄把主神分體的力量毀了大半,但沒有逼壓到極致其實沒什麼用處。衛厄此時沒心思再來一場結果差不多的戰鬥,便全當那詭物不存在,無視他的視線徑直往前。
走出沒多久,衛厄就聽到背後的礦道裡隱隱傳來細微的腳步聲。
聽到腳步聲的第一瞬,衛厄下意識地以為是主神在搞鬼。但下一秒就瞥到主神那領血豔豔的紅袍就在自己斜右手側不遠。
不是他。
沒有回頭,衛厄和其他人稍微拉開點距離,再繼續向前走,背後的腳步聲越來越細微、但也越來越密集。
微冷的黑發垂到衛厄肩頭,主神的聲音黏附進耳膜:"你主動供奉我一次,我給你出手解決那些東西,怎麼樣?"
一個字沒回,衛厄直接一護撒刀往右捅了過去。
礦道裡陰風陣陣,漆黑悶寒。
礦道牆壁上走兩步裡就嵌著一具死狀恐怖的礦奴砂丁的屍體。全都瘦骨嶙峋,眼窩黑洞。直勾勾迎著玩家,走得人頭皮發麻。
換做平時,在這種地方走上半天,人腿早軟了。但最後邊壓隊的衛厄心情明顯不好,大家硬是怕觸他黴頭怕過撞詭,一個個硬腿著往前挪,不敢有半句廢話。
經過一處礦道轉彎處,前邊出現了分叉口,最前頭開道的解元真停了下來,轉頭要問隊員的意見。
他一轉頭,瞳孔忽然一縮--
十幾人的隊伍都舉著火把,但在隊伍末端,火光照不到的黑暗中,長長的礦坑隧道裡,不知何時隱隱綽綽跟著無數道僵硬密集的人影。人影在火光之外,黑糊糊的頭顱攢動,不知道有多少。
玩家停,那些"人影"就跟著停。
玩家走,它們就跟著走!
一股寒氣躥上天靈,解元真左手扣住符篆,就要讓眾人做好準備,卻到隊伍最末端壓陣的衛厄朝他打了個手勢。
解元真應變極快,硬生生壓住自己的反應。
就在這一刻,隊伍裡的一名普通玩家突然"哇啊"大叫起來,反手就是一刀往左砍去。
原來,他們停下來時,嵌在崖壁內的枯瘦"砂丁"忽然抬起手臂,兩隻冰冷僵硬的手突然抓住這名普通玩家的肩膀。
"--彆碰!"
解元真一句話還沒落,那名反應過度的普通玩家已經一刀砍中了那具抬手的"砂丁"。砂丁在礦道裡風化乾癟的屍骨,頓時碎成了碎片。"砂丁"屍骨破碎的瞬間,衛厄立刻感覺一股陰寒陡然從背後襲來。
衛厄二話不說,扯刀轉身。
黑暗中撞上一張白慘慘的臉。
"一呀呀--"又尖又淒的礦工號子在坑道裡響起,"二呀呀!活人啊啊啊--你活你就采啊,采到東頭再去西頭啊啊--一采沒個頭呀--"
伴隨著這道陰森淒厲的礦工號子,整條礦道驟然"熱鬨"了起來。
嘎吱嘎吱--地麵散落的歪斜礦工推車被無形的力量複原。牆麵土石簌簌而落,一具具骨瘦嶙峋、漆黑漆黑的詭礦工從礦坑牆壁上,往外爬了出來。它們一伸手,眾人的火把齊齊噗滅。
機械冰冷的係統提示音陡然炸響:
【叮--咚!【礦硐詭狹道】已觸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