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裡,始終在關注衛厄他們副本情況的玩家莫清河皺著眉直播間討論,敲著鍵盤快速道:</p>
【副本關卡難度應該是遞增的】</p>
【玩家第一天晚上,睡著的時候,直播間屏幕是黑的,很可能是要在睡夢中躲避“它們”】</p>
【那個叫“羅榮秉”的,可能是第一天晚上在睡夢裡沒躲過去,所以被做成了屍皮囊。骨燒鎮、骨婆樓、玩家屍皮囊消失的骨頭,會變成它們的一員。第二天晚上,關卡難度上升,玩家就不再是在睡夢中躲避它們的尋找,而是直接被拉進了“裡骨燒鎮”。】</p>
【人牲說是可以成立的,但有個問題——骨燒鎮一不是礦洞,二沒有近江,屍骨不會順江漂流下來,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牲骨?】</p>
莫清河的分析一出,彈幕一靜,紛紛思考起他提出的這個問題。</p>
敲出這個疑問的莫清河緊繃神經盯著直播間,他有種預感——副本最重要的答案恐怕會在骨燒鎮第二夜的這個關卡揭曉。</p>
而就在莫清河緊盯直播間的時候,寨樓隱蔽處的解元真正用羅盤測著什麼,他抬頭要同宋月眉交流,忽然臉色一變,將對麵的宋月眉往後一扯。沒察覺任何異常的宋月眉被他一扯,還有些驚愕,然而下一刻,她就同樣麵色急變地將解元真一拽——</p>
牆壁的竹子緩緩融化,</p>
宋月眉、解元真方才影子投著的地方,寨樓牆壁往下淌。</p>
浮起一張凹凸的臉。</p>
【它們在南,它們在上下,它們追著聲,逐著影。】</p>
這個“它們在上下”,說的竟然是這些僵硬如骨柴的東西,會從牆裡出來。</p>
竹木寨樓帶骨節的牆壁不斷往下流淌,一前一後,一道道枯瘦如蘆葦棒的人形不斷浮凸起來。解元真、宋月眉背靠背,就要甩出手中各自的道具。黑霧在屋子裡彌漫,人形下一秒就要撲出。</p>
就在此時,一道冰冷機械的係統播報在整個直播間,所有玩家耳邊同時響起:</p>
【——恭喜玩家“衛厄”找到消失的沐崇帕。】</p>
係統提示音響起時,房間裡融化顯現的人形忽然靜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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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厄雙手自然低垂。</p>
直播間觀眾不到的視角,衛厄冷白的手腕、手指間全纏著鏽紅的鐵索。鐵索從他寬大的蠟染寨服袖子裡垂出來,冷冰冰地貼著如霜似雪的肌膚線條。</p>
房間裡的屍體僵詭朝他來前一刻,衛厄召出了體內的血鎖鏈。</p>
收容“神郎官”的一兩個月,不是隻有主神將血鎖鏈的能耐摸得差不多,衛厄也基本搞清楚了詭話這破係統弄出來的鎖鏈能效——作為“收容”神郎官的容器者,衛厄一定程度上,是能夠自由控製血鎖鏈的。</p>
在他斷定“收容”有失控風險的時候,可以自行加重血鎖鏈的收容力度。</p>
血鎖鏈和“神郎官”所化的詭物神像在他體內存在一個相互爭軋的平衡。</p>
驅動血索強行鎮壓詭物石像,兩者相衝突爆發的力量,會讓一定的詭氣從他體內溢散出來。</p>
骨燒鎮的這些屍體僵詭,就像誌怪的落水鬼,會在夜晚行動,將遇到的每一個人拖進黑暗,變成它們的同類——既然“它們”在找它們的“它”,那就乾脆搶它們一步,將自己先變成它們的它。</p>
走詭怪的路,讓詭怪無路可走。</p>
——主神也就這點用處了。</p>
掌寨司署裡詭霧彌漫,陰寒無比,衛厄邁步向前。</p>
他徑直朝掛在梁頂的縊屍走了過去。</p>
縊屍身穿深藍繡花的掌寨官袍,戴吉祥鳥圓官帽,衛厄走近時,任務一完成的提示很快就彈了出來。明間的懸梁很高,僵挺的縊屍垂掛麵前,隻有一雙鞋子在眼前晃蕩。四下裡沒有凳子,衛厄眼皮一掀,[屍血繩]躥出,血蛇般射向掛屍的脖頸。</p>
“嘎吱——砰”一聲巨響。</p>
衛厄暴力地將掛在梁柱上的“沐崇帕”屍體拽了下來。</p>
那“沐崇帕”的脖子吊在屋梁上,似乎頸椎骨早就有些斷裂。</p>
被衛厄這麼暴力一拽,隻聽得一聲含糊悶響,“沐崇帕”的身體掉下來了,腦袋卻也被生生拽斷,血肉模糊地從頸腔上橫飛了出去。咕嚕砸在牆麵,又掉在地上的僵詭叢裡。</p>
不知道是不是直播間錯覺。</p>
衛厄這一拽屍後,“沐崇帕”頸腔上的黑血散落在屋子裡,原本不正常盯著衛厄的屍體僵詭,雖然還站在原地,身上的黑霧卻似乎往外挪了一點。</p>
衛厄對舊社會官僚掌寨沒有半點“尊重屍身”的概念。他暴力拽屍時,一藍皮線編本,一油布包裹,同時從官袍縊屍上掉了出來。屍血繩一卷,將兩樣東西拿在手裡,明清年間的藍皮線編本扉頁被摔散了。</p>
一頁古滇苗語的字出現,被麵板自動翻譯:</p>
“我幫堂兄做太多事了,他想殺我,我活不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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