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活人一殘魂的合力下,插落向供桌後的“眼睛” 。
那隻“眼睛”仿佛也知道最後這一根銅鎮落下,就是自己滅頂的時候,
“眼睛”生滿青苔腐蘚的“瞳仁”咕嚕咕嚕轉動,然後從瞳仁中暴然伸出一隻泥土形成的手,手上布滿無數小小的、被裹在泥中的冤魂,嘶鳴慘叫地抓向衛厄的手臂。要將他的手肘連同胳膊一起活生生撕下來。
攜裹無數被吞噬的亡魂的手抓來時,
衛厄的衣袖輕輕拂動,鏽紅鎖鏈閃掠得比泥土形成的手更快,
瞬間,就纏繞住了泥土的手腕,扯著它往下折。
而與柳家殘魂合力握住的青銅鎮在這一刻,落向“眼睛”的正上方。
銅鎮落向“眼睛”的時候,協力封印的灰白殘魂“噗”的一聲輕響,化作一縷白煙,直投向四枚銅鎮構成的奇怪陣法——這最後一道從血肉屍骨中出來的殘魂,竟是一句話也沒說,在數百年後出現後,就自行融進了銅鎮,鎮向了複蘇的詭怪。
又或者說,
屍首釘了那麼一排的銅釘,就是知道自己鎮詭失敗,拚死留下一縷殘魂。
隻等來朝有人來此收拾殘局時,全力祛拔詭怪。
殘魂炸開,化作白煙沒入銅鎮,所有銅鎮同時爆發出強烈的光芒。衛厄仍然握著那最後一枚銅鎮,觸手滾燙猶如熱血。在強光中,他看見銅鎮表麵有密密麻麻的籙字旋轉而過——係統界麵,兩枚[一地庇福]的標誌輕微地閃了閃。
銅鎮表麵一縷流光掠出,在青銅成陣的同時,沒入衛厄的瞳孔。
沒有任何麵板提示,也沒有任何機械音。
但就在流光沒入瞳孔的一刻,衛厄的意識中陡然多出了一些東西。那是一部殘缺的“字典”,儘管沒有任何聲音,但衛厄莫名知道了它的名字:
【天詭字籙典】
流光閃得異乎尋常地快,甚至沒有觸發任何詭話提示。
下一刻,強烈的光芒淹沒整間佛堂。
牌位後的“眼睛”爆發出一陣刺耳的、半凝固液體被烤炙的茲茲怪響,
隆隆巨震席卷整個羅婺土司府,
主神冰冷的手抓住衛厄的肩膀,將他一把往後扯,避開轟然砸落的實木木梁。
整座羅婺土司府四角碉堡不住顫動,院門牆壁裂開一條條巨裂。鬼騾背著十幾個活人早燒穿了漆黑大門,躥到了土司府外幾十米的地方。
十幾個雙腳跳“跌腳舞”跳得血肉模糊的倒黴蛋剛被鬼騾嫌棄地“撲通撲通”丟到地麵,就聽到轟隆一聲巨響,背後黑簷黑瓦的四層土司城塌了大半。煙塵滾滾,一群人顧不上雙腳劇痛,猛地從地麵爬起:
“衛神!”
一張口就被撲啦啦的土石煙塵嗆了一嘴。
鬼騾比這十幾個男男女女反應更快,茲啦一下,就躥到了倒塌大半的土司城牆前。
又猛地停下腳步。
塵埃四起中,一道穿白襯衫的身影穩穩地落在了塌毀的建築廢墟旁邊。
看起來安然無恙,隻是不知道為什麼,青年手裡還帶著一堆……白骨?
****
羅婺土司府塌了近三分之一。土司城倒塌的時候,外頭的十幾個活人就看到一陣強光從裡邊湧出。
強光消失的時候,羅婺土司府也沒了大半:碉堡角樓全塌了,院子裡的那些殘缺詭怪跟著在光裡一命嗚呼。連帶著,城樓上掛著的燈籠全滅了,整座詭土司城看起來就是一座普通的老舊建築。
還是保存得不太好,被震沒了大半的那種。
王程得他們這些活人看得嘖嘖稱奇。
衛厄帶著從土司城裡搶出來的白骨在一邊。
他低頭將白骨鋪放在地麵,仔細地拚湊。
僥幸從詭府裡逃出來的十幾個活人不知道那具白骨什麼來曆,看衛厄神情淡淡,但動作細致地拚著,也莫名有了種肅然。不敢貿然詢問,也不敢輕易打擾。
一直到衛厄將白骨放好,站起來,朝他們走了兩步,平靜地問他們情況怎麼樣。靜寂的氣氛才被打破,十幾個人七嘴八舌地說起話來。
這些人互不認識,年紀在20歲到30歲左右,大部分是大學生,放假回家,倒黴莫名被抓了過來。
被抓進詭土司府已經有一天半,一點吃食都沒有,餓得臉都發青。
再過幾天,就算沒詭怪將他們帶去搞人祭,餓都能把他們餓死。
一群人剛說被關了一天半,各自的肚子此起彼伏地響了起來。
恰好在向衛厄自我介紹的人臉噌噌紅了。
衛厄看了他們一眼。有這十幾個雙腳磨傷嚴重的普通人在,哪怕衛厄自己沒什麼事,也沒法直接折返招待所。一行人就在山間暫時駐紮了下來。
一個電話打出去。兩個鐘頭後,原本駐紮在招待所那裡的五名專員趕到現場,就看到山間橫七豎八坐了一地的人。
還架了幾個簡陋的燒烤架子。
衛厄正單手插在口袋裡,背對眾人在檢查土司府的廢墟。
而他帶來的“隨行助理”則陰沉著一張臉,在炭火邊烤著什麼。十幾個莫名多出來的人瑟瑟發抖坐在另外一邊,仿佛被架在火上茲啦烤的,不是無辜被逮住的兔子,而是他們這些倒黴蛋。
專員們:“……??”
不是,您不是去找詭土司府的嗎?怎麼去兩個人,出來近二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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