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楓像是沒有看見翟元的目光,他隻是朝澈穆桓走近兩步,忽然開口:“建金鱗閣已是眾望所歸,百朝都欲哄陛下開心,偏你……惹天子震怒,又何必呢?”
胡楓的聲線像是刻意改變了許多,聽起來低沉柔和,與平日裡大不一樣。
編劇一聽,立馬反應過來這是周承的一句台詞。這一段劇情緊隨的便是慕樘將周承收用為相府幕僚,兩人之間的糾纏便由此開始。
澈穆桓眼裡有一些訝異,但很快,他開口對答了上來,看向麵前人的目光裡帶上了一絲淺淡的審視,有提防也有敲打的意味,淡聲道:“我為人臣,是為陛下的臣子,更是為大厲百姓的臣子,自是要為百姓考量的。”
“陛下倘若不聽進諫,執意要建金鱗閣呢?你又能怎麼做?”胡楓反問道,“哪怕你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能為大厲百姓做的,仍是不夠。”
“傾儘我所能。”他負手在背後,站得挺拔筆直,“一夫之力不足改變什麼,但除我以外,天下寒士皆往,陛下也會思量再三。”
“那如此一來,恐怕陛下多會忌憚你。”
“我所做一切皆為百姓,百姓乃國之根本,民興而國興。”青年的聲音清朗有力,目光裡是對大好前程的毫不懷疑,仿佛能夠看見大厲未來的模樣。
慕樘這樣的人必須是驕傲自矜又有如此匹配的能力者,才會認為自己能夠挽救逐漸日下的朝廷,能夠為大厲百姓保護下一個一世平安繁華的國邦,為此殫精竭慮,罔顧身體,日夜不休。
胡楓安靜沉默了一秒,神色複雜地看著麵前青年,過了幾秒,他微一抱手,淺淺躬身,低聲開口:“周承願為丞相所驅。”
……
兩人對完台詞後,都不約而同地對視了一眼。
胡楓看向翟元幾人,微微笑了笑,主動問道:“翟導,怎麼樣?”
翟元見狀便知道這是定下的信號了,他站起身,笑眯眯地走到兩人身前,伸出手,看向澈穆桓與胡楓道:“合作愉快,慕樘,周承。”
澈穆桓彎起眼:“合作愉快。”
他與胡楓一道從試鏡的房間裡出來,與門外正在等待的賀爾豪打了個正麵照麵。
“胡老師也在啊。”賀爾豪稍微意外了一瞬,然後很快看向澈穆桓,有些好奇試鏡房間裡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什麼結果。
偏偏兩人誰也沒解釋,副導演跟出來笑嗬嗬地補充提醒:“賀老師,那我們這周將出演合約找時間簽了,下周便能開機了。”
賀爾豪頓了頓,又看向澈穆桓。
澈穆桓見狀便也跟著點頭:“好的。”
賀爾豪抽抽嘴角,他是問這個嘛?他拉拉澈穆桓,壓低聲音問:“所以試鏡結果最後成了哪個?”
“慕樘。”澈穆桓答道,他看看賀爾豪,就見男人驚訝地眼睛都睜圓了一圈,不由翹起嘴角,“我說我適合這個角色吧。”
賀爾豪則看向胡楓,乖乖,從影帝手裡搶角色,他家澈老師是真出息能耐了。
“怪不得弗老師那麼看重小師弟。”胡楓笑道,“我也很期待我倆以後的對手戲,開機典禮上見了。”
澈穆桓點頭應下,彎彎眼:“我也是,開機典禮見。”
澈穆桓和賀爾豪隨後便回了保姆車上,賀爾豪不由嘖嘖稱奇,好奇地追問澈穆桓在試鏡片場上的情形,畢竟能叫翟元、胡楓都甘願換角色的情況,實在少見極了。
澈穆桓笑笑,他還能怎麼與賀爾豪解釋演戲這回事?大抵不過是一些太相似的情景代入。
上一世他還為前朝的大司空時,他曾無數次上書諫陛下將修建行宮的銀兩用作興修水利,黃河改道,以免百姓頻遭旱澇之苦,惹得龍顏大怒,最後還被貶去了邊疆的洛城。
後來他做的事情與周承極像,所以他不想再演那人,而他也喜歡這劇本裡最後大厲民興國安的大結局,即便不反,也能如此理想,那才是他想要的。
要不是當年洛城城破,被逼到無路可走,誰又會想著要走那條血流成河的絕路?
澈穆桓輕輕呼出一口氣,看向車窗外的車水馬龍,他低低道:“賀爾豪,這個本我很喜歡,謝謝。”
“哈。”賀爾豪眨眨眼,有些奇怪地看了澈穆桓一眼,搖搖頭好笑,“你還喜歡什麼樣的劇本?講那位澈帝的本?”
澈穆桓愣了愣,收回看向窗外的視線,轉向賀爾豪:“什麼?”
“籌備了好多年呢,光是劇本就改了三年,拉的團隊都重組了四回。”賀爾豪道,“具體的你不如回頭問問胡楓,現在的劇組還是他去牽頭湊的,就是資金讚助還沒拉起來。”
賀爾豪打趣道:“我看你不是對這類挺有興趣的?還同名同姓那麼巧的事情,不如去演……”
“沒有興趣。”澈穆桓打斷了賀爾豪的話,他麵色明顯淡了下去。
賀爾豪見狀一愣,有些不明白這澈家小少爺怎麼忽然又不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