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我走到了寢室樓下後, 太宰才鬆開了手。
我這會已經開始無意識地在地上找有沒有大一點的縫了,最好是我能直接鑽進去的那種......
“關於那件事,我已經有些眉目了。”在他這麼說的當口, 我的大腦其實還沒有轉過來,隻是本能地應了一聲,心思繼續神遊天外。
太宰歎了口氣,他上前一步, 垂著眸,替我正了正衣襟。
......那個,真的好怪啊。
寢室樓下不是沒有彆的情侶——不是, 淦,被帶跑了, 我沒有那個意思!隻是一般細心到在分彆前會替對方整理衣冠的都是女孩子吧?!為什麼到我這裡就反過來了??
“不用擔心, 大概明天就能出結果。”他微微側目, 眸光晦澀地向著某個方向投去了一瞥, “我不會讓那種事情發生的。”
我在那一瞬間竟有些感動......怎麼說, 太宰居然也有一天會有這種良心發現,顧慮他人安危的時刻了耶!那我是不是不用再那麼擔心我哪天不看著他他就會搞事了?天哪, 太感動了!
結果他下一句就徹底打破了我的幻想,讓我知道我一定是在想桃子。
隻見他將視線重新轉向我, “光是想一想, 如果那天就是對方決定動手的時刻的話,我就會覺得,把那種家夥交給警方的確是太仁慈了。”
“......”我有些滄桑地遠目了一會。
原來他在生氣這個啊!
但我也不知道能說些什麼勸勸他......都說了我也不是道德感那麼強烈的人!隻是和太宰那近乎於無的下限相比之下,我的確算得上是極有底線與堅持了, 以至於就連我自己有時候都會誤會我自己三觀極正......
嗬嗬, 不存在的, 其實我本人就是記仇能記一萬年的類型......
以德報怨是不可能以德報怨的,再加上考慮到他答應我的事情一向都......挺有分寸的、大概?
也因此我最終決定裝作什麼都沒聽到,隻是強調了一句,“我不希望以後我要去撈你,稍微......適度,就行。”
“不會的。”他雙手插兜,垂著眸微笑起來,“唔,小綺你明天要是有空的話,可以一起來旁觀哦?我的確什麼都不會做的。”
我震驚了,“哈?什麼旁觀,你要做什麼?”
“目前隻是有這種......構思?”太宰斟酌了一下,“比起現在就揭曉謎底,不如還是明天親自來看看吧?那樣會更有趣一點......啊,這隻是我的建議而已,如果你想知道的話,現在我也可以告訴你。”
“那就明天。”我眼見他像是隻純黑色的貓咪似的眯起了漂亮的眸,就差搖著尾巴蹭蹭我來表達他此刻的好心情了,也不準備掃他興致,乾脆沒什麼所謂地應了下來,示意他伸出手,把早些時候我腦子還不清醒時被我扯下來的繃帶還給了他,“地址?”
“不用去什麼特彆的地方,就來我的辦公室吧。”太宰接過繃帶,握在手中,聞言又想了想,“明天早上一起去嗎?”
“明天早上沒課?哦,對,那就一起吧。”反正都答應了他去看,那自然也不差這一道了,我說著,又向後退了一步,“我先上去了?你回去也早點休息。”
“好。”他目光柔和地望著我,細軟的發絲微垂,從指縫間像是一抹銀瀑似傾斜而下的繃帶被晚風微微帶起,讓我一時之間竟有種一旦轉身,說不定他下一秒就會消失不見的錯覺。
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有心想要再說些什麼,但卻怎麼也找不到合適的話題。
就這樣在原地傻站了一會之後,我忍不住問太宰,“你也不問我在等什麼?是不是我不出聲你就不準備走了?”
“有些事情是不需要理由的,小綺。”他這樣回答我,“我一直覺得在將行分彆之時目視著......朋友離開是一件很殘忍的事情,我不想讓你同樣感受到這樣的失落。”
“......”我陷入了片刻的沉思,“那個,我跟你確認一下,我們應該不是那種畢業後分道揚鑣,然後一年就隻能見幾次的設定吧?我們五分鐘前還說好了明天見呢!”
他笑了一聲,但卻仍舊沒有要就此離開的意思。
我其實並不是不可以理解他。
那種源自於天性之中的悲觀是無聲的洪流,是靜謐的浪濤,直到水流攀上足腕,直到被徹底淹沒的那一刻,才會意識到自己早已無處可逃。
和其他人比起來,太宰或許隻是更不擅長於麵對這樣的困境,這與個人的能力毫無關聯,他隻是......做不到。
我並不認為我有光靠語言就能解決困擾他這麼久的問題的能力,更何況他太過善於偽裝,如果我的焦慮稍微表現出來一點,那麼他必然就會開始在我麵前掩飾自己......
有些事情,的確隻能靠時間來證明。
“要是你想的話,你明天早上可以早點來?”我試探性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