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明顯地感覺到了對方態度的轉變——那並不是刻意的冷落,正相反,比起之前夏綺甚至顯得更加體貼了幾分,跟之前她始終抱著的‘我覺得這樣這樣肯定更適合你’的態度比起來,她顯然更多的把選擇權交還給了他。
“為什麼不吃午飯?”她把視線從電腦屏幕前挪開,落到了他麵前唯一放著的一杯咖啡上,有些為難地建議,“如果你實在吃不下的話,至少加點糖吧?你會頭暈的。”
不再像昨天夜裡一樣不容抗拒地獨斷專行,她隻是坐在原地,用擔心的眼神望著他。
又在他艱難地說了一句“沒關係的”之後,無奈地嘟囔著,“彆逞強啊。”
但她到底沒有再度湊上前來。
可是她的態度卻並不顯得冷漠,在見到太宰治有些消沉了下去之後,夏綺就把電腦放到了一遍,托著下巴開始跟他講一些她在異國時的經曆與不同的風俗。
她甚至還貼心地避開了全一般在講這些旅遊經曆時應有的‘建議’環節,隻是在單純地說著些有意思的見聞,又間或說起了自己的求學經曆,鄙夷一番森首領沒有讓乾部去深造實在可惜人才。
“你還是在生氣嗎?”太宰治在夏綺說到一半時就打斷了對方,這對他而言近乎是一件近乎失態的舉動,以至於連他自己都怔愣了片刻,直到對方的目光疑惑地望過來時,他才抿著唇,“抱歉......請繼續。”
“我沒有在生氣。”她沉默了片刻,非常認真地回答他,“雖然我也很希望自己能有在生氣的時候還保持風趣的涵養,但遺憾的是至少目前看來那對我而言還是稍微有點困難。”
簡直沉重到快要呼吸不過來了......這種痛苦的感覺,又是什麼呢?
正是因為看得出她的確說的是實話,因此他才會感到如此痛苦。
明明一再把對方的靠近擋回去的人是他自己,但到頭來,因此而產生了悲傷情緒的反而也是他自己。
這樣的自我厭棄一直持續到了第二天的夜裡,她心情愉快地洗漱完畢,從室內探出頭來盼他,就在太宰治下意識地心生期冀的時候,對方輕快地笑道,“早點休息,反正你也說了那些公務交給下代首領也沒關係吧?”
說完她就縮了回去,甚至沒有留給他說些什麼的餘地。
他停下了筆。
*
這樣應該算是合適的分寸吧?我縮在被子裡不太確定地想著,反正這隻宰缺的是朋友,那我就用對待朋友的態度對待他總歸沒什麼錯?畢竟他的確是很容易和自己共情的類型,這應該可以讓他稍微舒服一點吧?哪怕隻是幻夢,也比真正從未擁有過要好......至少我是那麼認為的。
既然他不想讓我涉足他的底線,但是一直保持著那種狀態的話我也難免有時候會把對太宰的態度原封不動的搬到他身上來,儘管他倆是同一個人,但是時期不同,對待他倆的態度當然也不能一模一樣了......
主要是,就,太宰一直對其他的東西很無所謂,問他他也是‘小綺決定就好’,然後我就習慣了直接替他做主了!但是太宰治可是當了四年首領的狀態,讓他一直把主導權交給我說不定他其實也很難受呢?
那我就姑且先退一步,試試看用這樣的方式能不能讓他更能接受一點?
如果他能接受的話,過幾天再試試有沒有可能......就是說,他沒必要用這麼慘烈的方式穿越吧!我真的隻是想勸他換個柔和一點的方式啊!但是我又不能直說,靠,要是到時候他還是一臉遺憾地拒絕了我跳了樓,我倒要看看太宰到時候怎麼麵對我!
雖然我一貫秉持著事不過三,被拒絕了兩次就不會再提的原則,但是,有時候為重要的人打破原則也是......
就在我想東想西的時候,身側的床墊突然凹陷下去一塊,我下意識地轉過腦袋困惑地看了靠過來的太宰治一眼,“要休息了嗎?”
他沒有立刻回答我,而是單手撐在我臉頰旁邊的枕頭上,背著光的眸子顯得深不見底,讓人難以揣摩。
好半晌後,直到我有些不適地動了動脖子,他才開口,聲線是動人的淡雅,“你想要馴服我嗎?”
“......啊?”我震驚到一時之間以為自己學錯了日語,“什麼?”
他緩緩地俯下了身,在我耳畔重複了一遍,“你想要馴服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