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太宰治卻沒有給我猶豫的機會,他看出了我的遲疑,微笑著抬手觸了觸我的頰側,小聲道,“不可以拖太久......現在肯定還有彆人在注意這裡哦。”
我下意識地捉住了他的手腕,又反過來被他一把帶入了懷裡。
天台上的風穿過,將他的額發吹得有些淩亂,讓我看不清對方此刻真正的神色。
“我以前從未感激過命運。”他在我耳邊就著風聲緩緩開口,“不過現在我或許反而改變了主意,隻要能夠留住我想要的一切,無論是什麼都好。”
那種不對勁的感覺愈發強烈了起來,可是雖然我知道原著中身為首領的太宰治為自己選擇的結局,但此刻的太宰治沒有理由繼續那麼做吧?
還是說他其實一直都沒有相信我的說法,始終對這個世界抱以絕望的態度?不,雖然我的確沒有辦法徹底讀透他的心聲,至少能看出他是否是真的沉浸在無光的世界之中的自信我還是有的。
他並不是無法去擁抱這個世界,他或許隻是......需要一個理由而已。
但太宰治還在抱著我往天台的邊緣退,我第一反應就是臥槽這家夥特麼的不會在這種時候發瘋吧??我近乎是下意識地一把攥住了他的領帶,聽到他輕輕地笑了兩聲,感受到了自他的胸膛處傳來的震動。
“在害怕嗎,小綺?”他露出了點刻意的為難神色,“但是我不太想看到你害怕除我以外的東西呢,當然,就算是這個也隻能是特定情況下的意趣?”
“唯獨在這種事情上還是拜托你不要那麼誠實了!”我揪住了他,“你到底想乾什麼?!”
太宰治略顯無辜地望著我,在黑之時代時還顯得有些圓溜溜的貓眼隨著他輪廓的長開,原本獨屬於少年人的可愛與青澀淡去,餘下的則是與之前迥異的神秘與壓迫感......在他的身上神性一直要大於人性,哪怕之前這一點似乎略有轉變,但是此刻這種感覺卻再一次浮現在了我的心頭。
事實上這種感覺對我來說不算全然陌生,怎麼說呢,就是每當這家夥開始捂住耳朵鑽牛角尖了的時候,他都是這副態度啊!
“因為我對你說謊了,抱歉。”結果太宰治這次卻相當坦率地開了口,“我之前說過,我在這幾天裡有推算過這個世界上剩餘的,有可能具有規則力量的物品吧?”
“......其實並沒有你之前說的那麼多麼?”
“是啊。”他像是有些無奈般的笑了起來,“就算是我也不得不承認,有些事的確是哪怕是我用儘手段也無法做到的......就算我或許可以嘗試著推動這方麵的研究,讓跨越世界不再那麼需要規則,但是那又要花上多久呢?我要被一個人留在這裡多久呢?”
年輕的首領再度後退了幾步,直到離天台的邊緣隻餘最後一分距離之時才堪堪停下。
他望著天邊的雲彩出了片刻的神,“我已經被一個人留在這裡太久了,但是如果僅僅是這樣的話也沒有關係、真的沒有關係,我唯獨不能接受的是無法確定的未來,如果我傾儘所有也無法實現這個目的......”
伴隨著太宰治未儘的話語,他原本放在身前的指節緊繃起來,甚至就連細長的指尖都在有些不自然地顫抖著,以至於他必須深呼吸數口之後,才能繼續裝作自然地說下去,“那我一定會瘋掉的。”
“如果結局是注定的,那麼到了那時,我會做出什麼來就連我自己都無法確定......我不想傷害你,小綺。”
我緘默了少許,但又不得不承認他的邏輯的確無可辯駁,“那麼,一定要用這種方式麼?沒有其他的可能性了?”
“有哦。”他笑了起來,深色的大衣下擺被風吹的漾起了海浪般起伏的波紋,襯地他就好像是隨時都有可能會隨風而去的仙靈一般,隻是自不遠處傳來的新雙黑交手時的怒吼實在是有夠煞風景,讓太宰治忍不住“嘖”了一聲,對著我伸出了手,示意我到他身前來。
這的確是一個相當危險的邀請,畢竟是在這樣掉下去絕對十死無生的高樓上,這家夥的發言又從頭到尾都充滿了一種自我毀滅的傾向,哪怕是我走過去後他的下一句是‘所以不如就此殉情吧’都有可能......他分明也能算到這一點,但他卻從始至終都沒有提到過,也沒有就此解釋過什麼,隻是安靜平和地注視著我,像是在等待著我做出選擇。
我抬手摸了摸就在衣兜之內的寶石,在歎了口氣之後,緩緩地向著太宰治的方向走了過去,再度被他抱在了懷裡,用一種近乎快要喜極而泣的態度啄了啄我的臉頰。
“所以,就連要麵對著這樣的風險也願意選擇我麼?”他小聲問我。
“太宰。”我用著與剛剛的他近乎如出一轍的態度與那隻鳶色的眸對視著,“如果你堅持要用這種方式來考驗我的感情......”
“抱歉、我隻是——”他近乎立刻驚慌失措了起來,又像是犯了錯的貓咪耷拉下耳朵來一樣沮喪道,“我沒有,就算你不過來也沒有關係的、好吧,抱歉,這一定是森先生教給我的壞習慣!唔......對不起,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
太宰治一邊道著歉,一邊把我抱得更緊了一點,隻不過他此刻道歉的次數多到讓我有些懷疑尊敬的首領大人此前這輩子道歉的次數是不是都沒有這一次多,以至於我不得不打斷他,“你說的可能性就是你原先說的那種方式麼?”
他“嗯”了一聲,露出了有些想要炫耀又不太敢炫耀的那麼明顯的表情,“小綺你看,選在這種地方的話會很方便的,如果成功了自然是相當美好的結局,如果失敗了也不過是換一種方式罷了,難道不是很便利麼?”
這哪裡便利了?!這跟便利有半毛錢關係嗎?!
太宰治沒有給我猶豫的機會,一邊說著,一邊示意我從口袋裡拿出用黑色的盒子裝著的寶石,接過來隨手打開了盒子,將與他的瞳孔同色的寶石置於掌心之上,示意我先伸手觸摸一下。
其實我早就在獨自一人的情況下試著接觸過寶石了,以往我擔心的也不過是在太宰治接觸到我的情況下潘多拉是否還能繼續發揮作用,但是在我的指尖接觸到寶石棱麵的一瞬,熟悉的白色光點就再度浮現在了我的身邊。
這倒也不算特彆出乎我的預料,畢竟在原世界的時候,我也是在跟他有肢體接觸的時候傳送過來的?不如說那家夥應該很鬱悶為什麼不是反過來,比如他鬆開我五分鐘我就會傳過來什麼的......算了,這種設想太恐怖了,還是不要細想了!
我本來想立刻鬆開手,但太宰治卻按住了我的手腕,在直到白色的光點密集到快要徹底將我淹沒之時,他才把寶石拿開了一些,“三秒。”
太宰治略微垂著眸,像是在計算著什麼一樣,“九秒左右......足夠了。”
我隱約對他所說的數字產生了一點不妙的預感但卻一時之間回想不起來這種預感來自於何處,可現在的情況又容不得我去定心思考。
“沒有必要猶豫。”他注視著我的神情,反而笑了起來,“既然結局早已注定,無非就是選擇通向結局的方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