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饒是森鷗外這樣見慣了大風大浪的人在聽到中原中也帶回來的消息後都忍不住恍惚了一瞬,以至於他不得不單手扶著額頭,在沉默了片刻後,又確認性地再問了一遍,“你是說......太宰君的異能出問題了?現在他的異能可能是......分裂?複製?”
中原中也蹙著眉,像是非常勉強地回憶了一下那個對他來說衝擊力實在過強的畫麵,簡直不亞於正常人抱著‘絕對會看到一窩老鼠’的心情打開了糧倉,結果發現裡麵的老鼠已經十世同堂了一樣令人窒息。
“雖然他是那麼說......不,那家夥根本就沒有明說。”他緊緊攥著拳,五指曲起,指節繃出了一個有力的弧度,“而且,我覺得......有些不一樣。”
“唔,你是指那兩位太宰君給你的感覺不一樣麼?”
“是。”中原中也的目光凝重了少許,那雙鈷藍色的眸此刻就像是在表麵凝結成出了一層薄霜的藍洞,“給我開門的那個,他......”
他原本想說那個‘太宰治’給他的第一感受簡直就像是看見了森首領一樣,不過仔細分辨還是能發現對方和森首領身上的不同之處。
那是一種難以言明的沉澱,哪怕是對太宰治那種以自殺為樂的混蛋而言,中原中也印象中也從未見過前任搭檔真正深陷於泥淖之中無法自拔的絕望,那家夥更多的隻是在憎惡著一切的現實、空洞迷茫而對這個世界毫無所求罷了。
但是在那個‘太宰治’的身上,雖然當時他被那家夥的語言刺的沒辦法冷靜下來,現在回想起來,卻還是能在記憶的畫麵中窺見對方身上所繚繞著的過去。
就像是被曾經被厚重的土層所掩埋,被世界所忘卻甚至隨著時間的流逝逐漸殘破的文物有朝一日被人重新發現,在掃去塵埃,精心修繕一番後才得以再度以過去的原貌重現世間一般。
時間與現實所留下的刻印早已沉澱在了文物的本質中,成為了它固有的一部分,也正是因此,它或許甚至比還未殘缺時還要更加引人注目。
“那個家夥給我的感覺和之前遇到的太宰那個混蛋不太一樣、不,應該說是完全不一樣。”中原中也越說越感覺不對,“所以那家夥完全是在胡扯吧?那條青花魚到底在搞什麼鬼?”
森鷗外緩緩地向後靠在了椅背上,又略顯無奈地歎了口氣,“太宰君對港口Mafia可真是一點情麵都不留啊,真是令我傷心,不過,或許武裝偵探社那邊會知道具體情況?明明是針對全橫濱而來的敵人,隻有我們受罪可不太公平吧?所以......”
無論森鷗外現在在計劃著些什麼,有一點其實就連他自己都想岔了,那就是武裝偵探社的社員們表示他們也不知道太宰治現在是個什麼情況啊!
說實話,其實大家都已經習慣了太宰治時不時的遲到早退,根據以往的經驗來看,在事件發生時那家夥的確更喜歡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一個人去進行前期的調查工作,除非到了必須要有彆人從旁輔助的環節,否則他絕對不會主動跟彆人談起自己的調查進度。
對這一點國木田獨步簡直深有體會,要換成是彆人恐怕早就已經懶得搭理這樣的搭檔,畢竟反正放著他不管他也能繼續活蹦亂跳地出來禍害人,可曾經身為教師的國木田獨步顯然更重具有責任心,“那家夥又跑哪裡去了......”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揉著眉心道,“每次一到這種時候就跑的看不見人——”
“喲!國木田君。”國木田獨步身後原本虛掩著的偵探社的大門被人一下子從外麵推開,來人故意拔著嗓音道,“真是令我傷心,我這次可是有在認認真真地工作哦?”
太宰治單手輕點在身前,波洛領結上的藍寶石在他的指尖處閃爍著柔和的微光,他一臉歎息地在國木田獨步吃驚到略微瞪大雙目的動作中把一份檔案袋遞到了對方手裡,又捂著臉悲傷道,“我明明已經那麼努力了......”
還沒等國木田獨步做出什麼反應,原本正站在國木田獨步麵前尷尬地想著該怎麼替太宰治開脫的中島敦突然一臉震驚地望向了門外,他甚至還猛地倒抽了一口冷氣。
社裡的其他人都被他發出的動靜吸引了過來,隻見茫然無措的中島敦一手指著門外,一邊忍不住地恍惚道,“兩個、兩個太宰先生?!”
其他人:?!?!
晚一步進來的太宰治左眼處纏繞著繃帶,身著著一身筆挺的深色西裝,光是遠遠看去就能感受到那恰到好處的衣料走線中所透出的奢侈意味,但其實第一眼看到他時,大概很少有人能注意到他穿著的細節,而是大都為他的氣勢所攝。
無論哪個‘太宰治’都絕對不是會泯於眾人的類型,隻是後來者幾乎毫不掩飾自己冷淡而疏離的態度,前者則是精心地把自己的真實用完美的麵具掩藏了起來,唯有在他出現情緒波動的時候才能得以窺見他真實的一角。
而前兩天跟著武偵宰一起來的小姑娘則是被後一步走進來的太宰治緊緊牽著,他的目光隨著中島敦的驚呼聲略微落到了對方身上,“沒必要這麼驚訝吧,敦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