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川銀的意思是之後的彙報需不需要先轉到線上一段時間,雖然她用的是比較隱晦的說法,但太宰治顯然瞬間領會到了她的意思是在問他有些機密文件是不是應該避諱對方一二。
“沒關係。”他說,“她不會那麼做的,對她來說沒有那種必要更何況她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看出了芥川銀的詫異,太宰治又語速極快地補充了一句,“她不是日本人,不過一些簡單的日常語句應該是可以的啊,語速快了就聽不懂了嗎?”
迷茫的表情也很可愛.隻不過這句話顯然就不是能跟部下輕易出口的內容了。
雖然是在麵朝著芥川銀說話,但太宰治其實一直在用眼尾的餘光小心翼翼地注意著夏綺的神情,在注意到對方露出了努力回憶的神色後,他瞬間就大致估出了對方的日語水平。
念及至此,他又近乎真情實意地惱怒了起來,要不是那個家夥從中插了一手——他也不至於把自己和對方都置於如此尷尬的境地之中。
另一邊的芥川銀則是點了點頭以示了解後便告退了一聲,轉身出了首領辦公室的大門,準備去向其他下屬轉達太宰治的意思。
雖然太宰治此刻壓根沉不下心去處理文件,畢竟他日思夜想的戀人正在僅僅兩米開外的地方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著他,但他卻不得不繼續做出一副正在全神貫注地處理著文件的模樣,實則隻是在一份隻需要一個簽名的文件上心不在焉地動著筆,好半晌後他才發現自己已經把那份文書寫寫畫畫地亂七八糟了。
這要拿出去說他寫的是俄語估計都有人信
他盯著文件沉默了片刻,又給部下打了個電話讓他們再送一份上來,順帶著還不忘再度提醒了他們一句讓他們注意自己的表現。
也就是夏綺不知道他以往處理公文的效率,所以才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要知道換作平時.這麼長時間足夠他處理掉整整一摞文件了。
隻不過隨著對方像是伸出爪子在危險邊緣試探的貓咪一樣試探著重新靠近了一點,太宰治焦慮的內容就轉到了其他的方向。
也幸好警報短時間內隻會觸發一次,不然說不定真會把對方驚走也說不定
但是太宰治轉念一想,又開始懊惱了起來。
跟其他世界的情況不一樣,他的他眼前的小綺年齡尚小,她的心性還沒有成熟到可以離開學校的象牙塔,直麵黑暗麵的程度,在這種情況下,她如果太過靠近他,就連他自己都不能確定自己就能忍住將那片黑暗塞入包裝精致的禮盒中,然後親手蠱惑著她去打開潘多拉魔盒的強烈衝動。
尤其是.對方在這個世界上是如此的孤立無援啊。
對太宰治來說,就算是改變他人的心性,讓他們將他的想法視作是自己做出的決定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更何況還是在這種微妙的境地下?尤其是對方還隻是剛成年不久?
不可以.要與他保持距離。
事實上,正是因為清楚的知道自己內心深處近乎貪婪的渴求,也深知人性是多麼禁不住誘惑的事物,太宰治才會選擇了這種最為消極的應對方式。
但他很快就發現,哪怕已經是用上了這樣最為曲折迂回的手段,他也依舊無法克製住心中如此迫切地想要靠近對方的衝動,或者說,正是因為他明白在這種情況下他是不可能越過那一條他給自己劃下的界限的,因此才更難以壓抑住自己內心的向往。
因為那簡直就像是強行要求沉迷於貓薄荷的貓咪隻能看著麵前的貓薄荷悠哉悠哉地飄來飄去,但卻既不能伸出爪子扒拉對方一下,更不能直接湊上去舔舔,就連遠遠地嗅嗅都要小心翼翼的,不能讓對方發現端倪。
說實話,這種情況下沒被晃出戒斷反應都已經屬於是他心智堅定的證明了。
尤其是在對方發現警報沒有再次觸發後,大著膽子又靠近了一點,小心翼翼地伸手試探性地扶住了桌角的一端。
可能的確是因為年齡小的緣故,夏綺的好奇心明顯比未來的她要重上一些,換成是幾年後的她肯定還要更謹慎,至少不會在警報停下後都沒有深究一下的意思就貓貓祟祟地大著膽子重新靠近他.
而且,就算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隱身的異能,港口Mafia的首領辦公室裡也同樣有著紅外探測儀呀?
哪怕把紅外探測儀都撇開不談,以他的洞察力,無論是有人靠近他時所帶起的紊亂的風聲,又亦或是呼吸聲與腳步聲都會被他立刻發現,更遑論對方還伸手按上了桌角這種桌麵上反光色澤明暗的變化也根本瞞不過他。
隻不過他緊接著就注意到對方後知後覺地望著自己的指尖露出了困惑的神色,又努力望著他桌麵上的文件辨認了片刻,相當可愛地露出了地鐵老人看手機的費解神色。
大概是同樣察覺到了一點不對?畢竟‘隱形’這種說法.仔細推敲的話有漏洞的地方的確太多,他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但凡有其他更好的辦法,他也不至於要用這麼拙劣的方式小心翼翼地避開與她的接觸。
像是經過了一番謹慎的思考後,她就像是看到鏟屎官醉心工作居然都膽敢不理貓貓的貓咪一樣,伸手小心翼翼地推了推他桌麵上原本被他隨手放在一邊的小物件。
說實話,現在太宰治已經百分百地理解了曾經某一位拿家裡的貓咪太粘人了一直打擾他工作為由經常會導致任務晚點完成的部下雖然他當時是覺得這種說辭荒謬的離譜,也就是看在對方雖然任務完成的慢,但完成率比較高的份上才勉強揭過了這一篇。
隻不過他現在已經理解了一切,因為就算是他自己,現在想要分出一點神來給桌麵上冷冰冰的白紙黑字也殊為不易,不、不如說是壓根無法辦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