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偵宰沉默了片刻,最後大概是抱著自損八百,傷敵一千,哪怕自己不好過也要讓首領宰更不好過的念頭,輕輕地歎了口氣,“我並不是想推脫責任,隻是罪魁禍首的確是這個世界的那個家夥哦。”
他說,“有些人竟然能無恥到——”
一聲震耳欲聾的槍響聲突然在不遠處響起,驚起了成片的飛鳥,我下意識地一偏頭,看見身著一身黑色長風衣的太宰治半倚著身側的牆垣,他緩緩地調整著呼吸的頻率,完全沒有了自我見到他第一眼起就始終氣定神閒的模樣。
柔軟的黑發略顯淩亂地綴在他的頰側,更顯出一種優柔易折的美來,隻是比起原先超脫凡塵、仿佛像是水中倒映著的月色般難以企及,隻是伸手就會破碎的鏡花水月,此刻胸膛劇烈起伏著,目光中甚至帶著點氣急敗壞的意味的他卻顯得真實了許多。
他用肩膀抵著灰色的牆壁,另一邊則慢吞吞地收回了方才高舉過頭頂,對著天空空放了一槍的手。
而正站在我麵前的武偵宰不僅絲毫沒有露出被威脅到的神色,反而輕快道,“就這麼不想讓她知道你到底做過什麼嗎?”
“那也不需要你來告知。”太宰治冷聲回答著,又對著中島敦和泉鏡花擺了擺手,直到他們兩個退開到聽不到他在說什麼的位置才單手下壓,示意對方停在那裡,“要不是你離小綺太近,剛剛那一槍瞄準的應該是你的腦袋才對......在彆人的世界裡肆無忌憚地乾了那麼多好事,差不多滿意了吧?”
“哎?當然不了。”武偵宰輕嘲地拍了拍手,意有所指道,“和某些殘忍暴戾的黑手黨不一樣,我做事自然要有始有終。”
太宰治沒有理他,隻是在那邊調整了片刻的呼吸後,將目光轉向了我,誠懇道,“我......很抱歉,先前的確是我的過錯,但我隻是......已經很久沒有和普通人相處的經曆了,而且對我而言這件事也發生的很突然,所以......一時不智之下,才做出了這種......決定。”
他緊接著,又近乎沮喪般地垂著眸補充了一句,“這裡的橫濱和你那裡的橫濱不一樣,就算我已經儘力而為了......這裡還是始終有著暗流湧動,無論是暗處的老鼠還是打算撿拾腐肉的兀鷲都可能會威脅到你,我正是因為不想讓這種事發生,所以才......希望你能儘可能地留在港口Mafia。”
這個倒的確,在來到這裡之後,我也不可能完全不去了解Beast線的劇情,雖然故事裡的世界未必和我眼前的情況完全一致,但在這條可能性裡,哪怕港口Mafia已經統治了整個關東,可是太宰治明顯並不覺得光靠這樣常規層麵上的力量能守護好傳說中的“書”,甚至為此還安排了中島敦和芥川龍之介兩人作為又一道防線......
如果說港口Mafia裡真的是鐵板一塊,把橫濱拱衛的滴水不漏,他也沒必要那麼做吧?當然,也有可能是他在自己活著的時候有自信能壓下一切不和諧的音符,但是他死後的繼任者卻未必能做到這一點......
我想了想,雖然覺得這樣不太道德,但是考慮到反正是這家夥先搞事的,我也就瞬間理直氣壯了起來,“你現在幾歲?”
太宰治好像瞬間看出了我的想法,尤其是武偵宰還相當不給麵子地噗嗤一下笑出了聲,以至於那位港口Mafia的首領明顯露出了惱羞成怒的神色,扭過頭對著武偵宰用日語說了些什麼。
直到武偵宰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的那一刻,我才意識到......我靠,這倆人剛剛都在說中文啊,為啥這倆人說中文說這麼溜?
就在我懷疑人生的當口,太宰治沒有理會神色瞬間冷淡下去的武偵宰,誠懇地望著我回答,“我知道小綺你在擔心什麼——我還不至於那麼不負責任地把你一個人丟在這樣的世界裡,事實上,自從你出現的那一天開始,我就已經暫時中止了原先的計劃。”
“什麼叫把我一個人丟在這樣的世界裡。”我吐槽道,“危險的明明隻有橫濱而已,我要是回國不就沒事了嗎!”
“哎,可是。”太宰治露出了少許無辜的神色,“或許半個小時前是可以的,但是現在,雖然我可以保證其他的組織無法竊.聽到我們談話的內容,但是如果隻是照片的話,就算是再嚴防死守,我也無法保證完全萬無一失......畢竟,人心是最容易改變的東西。”
他頓了頓,狀似不經意道,“事實上,一般情況下我也有把握把你的痕跡抹除,隻不過今天的確是意外,你出現的落點之所以會出現變動,想必正是因為某些人從中插了一手。”
不得不承認,他的這番說辭的確很有道理,讓我忍不住蹙了蹙眉,在略微斟酌了片刻後,我重新轉向了武偵宰,“所以,剛剛你說的是真的?戀人什麼的......”
對方略微怔愣了片刻,又彎起了一雙好看的眉眼,“是哦,我說過了吧?我不會對你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