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破夢一聲曉(2 / 2)

應翩翩跟蕭文說了這麼幾句話,估摸著那邊該有的前戲也演的差不多了,這才慢悠悠地走過去,果然一露麵之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金玉流的屍體旁邊,有幾名金家的下人正在嚎啕,其中一個見到應翩翩,立刻哭著向他撲了過去,一副幾欲拚命的架勢:“是你,是你害死我家老爺的!我和你拚了——”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隻聽“刷”地一聲,應翩翩那柄鋥亮的長劍便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應翩翩心平氣和地笑道:“你要和我怎麼拚?”

金家下人的嚎啕聲戛然而止,額角處流下了一顆豆大的汗珠。

應翩翩道:“哎,我沒看錯吧,怎麼你都要和人拚命了,膽子還這麼小?你說是我害死你家老爺的,當真確定嗎?”

“……”

他現在名聲在外,誰被一個瘋子拿劍架著脖子,都會覺得膽寒。

更加可怕的是,應翩翩劍架在彆人脖子上,居然還腳步不停,麵上帶笑,閒庭信步一般翩然向著房中走去,宛若閒來遊園賞花,意態輕鬆。

那名下人哪裡禁得起這樣的心態考驗,當時雙腿就軟了。

他看著應翩翩近在咫尺的臉,隻想給對方跪下,腳步卻不得不隨著應翩翩的前行而倉皇後退,才能保證腦袋不會被削下來。

這種情況下,什麼骨氣膽量都沒了,他結結巴巴地說:“沒,沒,不確定,隻是猜測。”

聽到這句話的一瞬間,魏光義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

應翩翩不無嘲諷地大笑起來,將手中之劍一收一挽,“嚓”地歸入鞘中。

金家那名下人一口氣鬆下來,一下子癱倒在了地上,應翩翩正眼也未看他,踩著他的衣角大步走了過去。

沒有人敢上前阻攔,眼睜睜看著他一直走到屍體之前,才終於停下腳步。

應翩翩看著金玉流的屍體說道:“金老板啊金老板,不知道現在你的冤魂是否還在周圍徘徊。聽有人說是我殺了你,瞧瞧你屍骨未寒,就開始被凶手利用著鏟除異己了,金老板,你地下有靈,可一定要記得去找閻王伸冤啊!”

應翩翩對著名死人說的煞有介事,令周圍一圈人都不禁毛骨悚然,一時覺得背後涼颼颼的,想起之前那名下人的一番表現,心中也難免生出懷疑。

魏光義眼看應翩翩口才出眾,知道不能讓他這樣煽動下去,便沉了臉說道:“應大人,請你不要夾槍帶棒,意圖攀誣,此事並非有誰要謀害於你,而是證據確鑿!實話告訴你吧,證據就是方才那隻老虎!”

他指著癱軟在地的金府下人喝道:“沒出息的東西,你家主子被人害了,你還愣著做什麼?立刻站起來,把事情經過完完整整地說一遍!”

那名下人哆哆嗦嗦地爬起身來,小跑到幾名府兵身後站定,也不敢去看應翩翩,這才低聲說道:

“昨日散了宴席之後,老爺的心情就有些不快,說是不小心得罪了應大人,不知道會不會讓應大人記恨,要獨自靜一靜,就自己在房中睡了。”

“第二日早上,我們去叫老爺起身的時候,他還在房中答應,但是說身體不適,要多歇一歇,中午便不去赴宴了。我們也不敢打擾,老爺就一直在房間裡休息,沒想到發現的時候,他的胸口竟然紮了一把匕首,整個人都氣絕多時了!”

那柄匕首就插在金玉流的胸口處,此時還沒有拔出,眾人都能看見那匕首精致鋒利,應該不是普通人的東西。

但自然也無法就這樣證明,此乃應翩翩之物。

應翩翩挑眉道:“所以?”

那人垂下眼睛,又悄悄向後挪了挪:“凶手沒有留下其他任何痕跡,可惜卻不知道,我們老爺從小把那頭老虎養大,關係非常親密,睡覺的時候,裝有老虎的籠子在對著他窗子的位置,可以看到房中發生的一切。早上我們也確然聽見了老虎突然吼叫,隻是一時無人在意,卻沒料到,它在表演時突然看到凶手,竟發起狂來!”

魏光義緩緩道:“應大人,我早上的時候曾經派人去你的房裡找過你,但你連同你那個侍妾,都不在房中。敢問,你是去哪裡了呢?”

應翩翩道:“隨便去街上逛了逛,瞧一瞧這裡的風土人情。”

魏光義不無諷刺地笑了笑:“誰能證明?應大人,這話你自個信嗎?”

聽了他們的對話,周圍的人議論紛紛,也都不免想到剛才那隻老虎撲出籠子時,正是朝著應翩翩那個方向直衝過去的。

雖然老虎認凶這件事聽上去十分荒謬,但它之前表現的極有靈性,與普通畜生很是不同,它的舉動當真也是未必不能相信的,應翩翩的嫌疑確實非常大了。

“眼下我說什麼已經不重要了,金玉流被謀害的事實已經造成。隻可惜死人不能說話,死老虎也不能說話,你們懷疑我卻也拿不出實際證據,本朝律例裡並沒有任何一條可以適用處罰於我。”

應翩翩歎息道:“但人人皆知,我與魏大人私怨甚深,若是我出了什麼事,隻怕你身上的嫌疑更加不輕,所以相信魏大人一定不會殺我。那……無法據可依,無私刑可用,不知道你接下來想怎麼樣呢?”

這就是想要構陷應翩翩的痛苦,他自己本是狀元出身,要論對於律法的熟悉,口齒之伶俐,在場的沒一個人是他的對手,連糊弄都糊弄不過去。

魏光義衝著洪省使了個眼色,一想壞人都被自己當了,也對這個總是王八一樣縮在後麵的死太監十分不滿。

洪省痛心道:“賢侄,眼下種種證據都指向於你,這一下我也幫不了你了。我與你父親交情甚篤,也不想看到事情演變至此,可為什麼偏偏是金老板!你若是實在覺得他冒犯了你,就是教訓教訓他也好,他可是來給衡安郡的百姓們送糧食的,眼看就要談妥了,你把他殺了,金家不願意再送糧食過來,那麼這城中的饑民們該怎麼辦,讓我們怎麼給那些餓著肚子的老百姓們交代啊!”

他們這一連串的計謀環環相扣,到此才算是徹底圖窮匕見,祭出了殺招。

金玉流是帶著糧食來賑災的,洪省這一頂大帽子給應翩翩扣下來,使得金玉流之死被放大為一件十分嚴峻的事情。

可是,就在洪省提到“饑民”二字的時候,應翩翩突然感覺到劉老丈讓池簌帶給他那枚金佛微微一熱。

緊接著,係統的提示音響起:

【劇情受到百姓願力影響,現根據世間公道,發布限時任務:

請宿主在八日內解決衡安郡災情,任務完成後,可根據所獲成果,獲得一年至五年不等的壽命獎勵!】

以往都是“根據原劇情邏輯”,這次卻成了“根據世間公道”。

應翩翩一怔。

這是他頭一回收到正向要求的任務,他不知道這代表著什麼,但手中握著那枚隱隱發燙的佛像,應翩翩心中卻生出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動容。

原來,在他所生活的這個世界上,最大的力量並不是劇情之力,淩駕於劇情之上的,還有公道!還有天理!

無論是何人上位,何人當政,最後無辜為此付出代價的,都是身不由己的百姓。

他們隻不過是一個又一個再平凡普通不過的人,安分守己,不懂任何的權謀爭鬥,隻想努力過好自己的生活,魏光義和洪省卻將他們當成了黨爭陰謀的工具。

蒼生何辜!天道何存!

他們這樣的人,即使一時受到劇情的恩顧,也不配成為贏家。

應翩翩意識到,或許從他選擇成為一名反派直至今日,做出改變的機會正在悄悄到來。

——雖然,比起得天獨厚的主角陣營,這個機會也給的十分吝嗇,難度幾乎可以比擬不可完成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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