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快上星辰去(2 / 2)

魏光義麵上浮現冷笑,目光陰鷙地看著應翩翩被押送的背影越去越遠。

*

應翩翩不是第一次坐牢,他上次有這樣的經曆是在原書中黎慎韞登基之後。

在一年除夕夜的宴席上,黎慎韞禦賜了他十盞美酒,應翩翩喝到第五盞的時候覺得實在有些醉了,便推拒說不勝酒力,怕禦前失態,無法再飲。

黎慎韞便突然暴怒,說他欺君犯上,下旨將他打入了天牢。

不過應翩翩隻在裡麵待了半天,邊關便傳來戰事告急的消息,於是醒了個酒之後就被放出來了,直接與傅寒青趕赴戰場。

若非此事,其實他當時甚至還可以有時間跟應定斌見上一麵。

而如今,衡安郡建的這座大牢多年未加修葺,比起天牢要破敗很多,其中的慘象相比起來卻是不遑多讓。

應翩翩進去之後,便聞到一股發黴摻雜著血腥氣息直衝鼻端,令人幾欲作嘔。

裡麵的獄卒也迎了上來,用渾濁發黃的眼睛上下打量著應翩翩,怪異地笑了兩聲,道:“這位大人,請隨我來吧。”

他們搜去了應翩翩身上所有的武器,讓他脫下外衣,穿上囚服,又按照魏光義的特意叮囑,給他的手腳上了鐐銬,這才帶著應翩翩順著一條長長的夾道前往囚室。

兩邊的囚室中隱隱能聽見哀嚎和低笑,當聽見獄卒路過的腳步時,頓時有一陣拍門和喊冤的聲音響起,牆壁上還掛著各種染血的刑具,簡直令人毛骨悚然。

這裡其實不應該是關押官員的場所,更何況應翩翩其實根本沒有定罪,魏光義將他關在此處,本身就有折磨羞辱的意思。

獄卒最懂這裡麵的門道,心裡清楚,這個看起來又高貴又漂亮的大人物,很可能就要落在自己手裡了。

那獄卒常年生活在這種環境下,一向以折磨人為樂,對方的身份地位越高,越是讓他興奮。

可他悄悄打量著應翩翩,卻見這人神色泰然,不驚不怒,絲毫沒有露出驚懼慌亂的狼狽樣子,不免失望,咂了咂嘴,打開最靠裡的一間囚室,陰陽怪氣地說道:“這位大人,進去吧。”

暮春初夏的時節,外麵已經有些微微的熱意,可此處卻陰暗潮濕,寒冷刺骨。

應翩翩打量了一下,隻見整個囚室中隻有一張還帶著倒刺的粗糙木板充當床鋪,甚至連被褥都沒有,彆的囚室還有窗戶,他所在的最後一間卻是徹底封死的。

這大概就是魏光義特意給予的“優待”了。

應翩翩沒說什麼,將外衣脫了在腦袋下麵墊了墊,整個人就躺在了那張光木板上,閉上眼睛開始睡覺。

他必須抓緊一些時間休養精神,等待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

說也奇怪,平常高床軟枕的時候,他總是夢見原書中發生的那些事情,如今躺在這個地方,周圍充斥著不安與恐懼,他反倒在夢裡看見了久違的親生父母,還有小時候應定斌帶他看過的描繪,那個雨夜裡,池簌送他的一袋石雕……

應翩翩睡醒後,他的晚飯就被端了上來,是一碗泡了幾根菜葉的稀粥,但幸好可以肯定的是,粥裡目前不會有。

應翩翩沒有挑剔,平靜地把粥喝掉,係統看得心裡直著急,提醒道:【限時任務隻有八天,已經過去大半天了!】

應翩翩素來錦衣玉食,如今在這種地方,卻也一副泰然處之的樣子:“不用急,一會就會有人過來請我享用豐盛的晚宴了。”

係統一聽到他用這種語氣說話,就覺得寒氣直冒,估摸著是有人要倒黴了。

它試探著問道:【你說閻王嗎?】

應翩翩不禁失笑,說道:“那可能還不到時候。我說的是這座郡守府當中,最惦記我、思念我的人,他好不容易才能一雪前恥,怎麼可能不著急來欣賞一下我失敗的樣子呢?”

對於魏光義這種習慣了高高在上的人來說,應翩翩之前那番讓他顏麵掃地的作為,恐怕是魏光義畢生都沒有經曆過的奇恥大辱。

如果之前他對應翩翩抱有敵意隻是因為立場不同,那麼眼下就是真心實意的恨之入骨。

眼下正是他得意的時候,魏光義一定非常急切的想要看到應翩翩折服,而且還有很重要的一點,應翩翩相信,對方這樣處心積慮,一定是因為自己身上能得到一些魏光義需要的東西。

會是什麼呢?他也很想知道。

應翩翩料想的不錯,果然到了半夜時分,正應該是一個被關進牢裡的人最為疲倦,最為饑餓,也是最為絕望的時刻,外麵突然有人用力敲起了門。

一個聲音不客氣地大聲喊道:“裡麵的那個,快起來,魏大人要見你!”

應翩翩伸了個懶腰,慢條斯理地坐起身來,將身上的衣服整理好,走出了牢房,身上的鐐銬相互撞擊,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

像這種肮臟汙濁的地方,魏光義自然是不可能屈身前來的,府兵將應翩翩帶到了一處寬敞溫暖的大廳中,大廳中間的桌子上還擺著豐盛的飯菜,散發出陣陣誘人的香氣。

魏光義就坐在桌子的另一頭,笑著對應翩翩說道:“應大人,這大半天過去了,不知坐牢的感覺可好啊?”

應翩翩也不用他邀請,便在魏光義對麵坐了下來,掃了一眼麵前的美食,神情卻非常淡漠,說道:“還好吧,隻是夜半擾人清夢,魏大人,這件事你做的可不厚道。有話就快說吧,說完之後我還要回去繼續休息。”

他滿臉都是一副你奈能我何的驕矜樣子,仿佛篤定了魏光義根本不能把自己怎麼辦。

魏光義本來想等著這小子痛哭流涕地向自己低頭認錯,卻沒想到應翩翩這種時候都不把他放在眼裡,頓時火冒三丈。

他斂了笑容,冷冷地說道:“應玦,你可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早就聽說應廠公對你寵愛無比,好,他不管教你,今天我就代替你爹,好好教訓教訓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魏光義說罷之後,雙手擊掌,高聲道:“把人都帶上來!”

片刻之後,蕭文還有這次追隨應翩翩一起出來的應家其他隨從都被帶到了大廳中,甚至連昏迷不醒的韓小山都被人給抬上來了。

為了防止反抗,應家那些護衛們的雙手都被麻繩反綁在身後,看起來比應翩翩也體麵不到哪裡去,主仆之間實在同病相憐。

魏光義得意地看著應翩翩,說道:“唉,就算你自己不怕死吧,這些人可也都要被你給連累了。應玦,你說你這麼不聽話,我應該先殺哪一個出一出這口惡氣才好呢?”

他說著,一抬手,一名府兵抽劍,“刷”一聲架在了韓小山的脖頸上。

應翩翩道:“哎,就這樣把他殺了,不太好吧?”

魏光義拿捏住了應翩翩最寵愛的小妾,總算看見他動容了,甚為得意:“怎麼?”

應翩翩臉上帶著微笑,建議道:“魏大人,我覺得你的手段還是差了些意思。就這樣一刀將人殺了,你豈不是更加沒有東西可以威脅我了?不如,還是讓我給你出一出主意吧。”

“比如,你先把他的手指腳趾一根根切下來,如果這樣我還不屈服,那麼還可以繼續砍掉他的四肢,這樣還能保證人是活著的,過程中卻給了我很大的心理折磨。”

“哦對了,切的時候你一定要注意美感,而且千萬不要動臉,我就喜歡他的臉,說不定沒了美色,這個人可能我就不想要了呢。”

應翩翩說出這番話的時候笑容滿麵,目光之中隱隱流露出興奮之色,竟好像在期待什麼十分有趣的把戲一樣,看在魏光義的眼中,不禁覺得全身發寒。

應翩翩卻好整以暇,又惋惜地歎了口氣:“可惜魏大人你下手還是有點晚了,我這妾侍拜那頭老虎所賜,受傷昏迷。這用刑啊,少了慘叫聲,終歸是少了一些趣味,也就不那麼容易讓人心生恐懼之情了。”

他指著蕭文,建議道:“要不,你可以加上他,這兩個一起來,一個切手,一個砍腳。蕭文服侍我多年,是我得力的下屬,眼下又活生生的,說不定他們兩個加在一起的分量,就讓我忍不住要向你屈服了,你看這個辦法好嗎?”

蕭文:“……”

魏光義突然有一種感覺,似乎他才是那個滿身帶著鐐銬的階下囚,而應翩翩正高高在上,談笑風生地討論著他的命運。

混賬東西,他已淪落至此,究竟是哪裡來的這般底氣!

魏光義隻覺得一股怒火打心眼裡湧上來,之前心中所積壓的對於應翩翩的憎恨再也按捺不住,他猛然從府兵的手裡奪過刀,衝上前去,一把將應翩翩按倒在椅子上,用刀架住了他的脖子。

應府那些隨從們剛才聽見應翩翩要讓魏光義對他們酷刑加身都沒眨一下眼睛,這個時候卻不由都大驚失色,蕭文因為不會武功,沒有被綁,這時不禁要衝上前去:“少爺!”

他沒跑兩步,立刻被府兵按倒在地,焦急萬分。

應翩翩卻連眼睛都不眨,隻看著魏光義淡淡地說道:“魏大人,你太衝動了,這種方法可不好。如果不想在一個人身上留下酷刑的痕跡,或者應該試試銀針刺穴的方法,聽說會令人痛不欲生,用刀終究粗笨了些。”

魏光義冷然說道:“你少在這裡虛張聲勢,你以為我不敢嗎?!”

他沒想到的是,說完這句話之後,應翩翩突然大笑起來。

他手上的刀一緊:“為何發笑?”

應翩翩懶洋洋地抬手,衝著魏光義勾了勾手指。

魏光義猶豫了一下,雖然不太情願,還是彎身湊上前去,隻聽應翩翩輕輕地說道:“剛剛我說到‘不想留下酷刑的痕跡時’,你手裡的刀,挪了一下。”

那個瞬間,魏光義猛然僵住,突然覺得毛骨悚然。

“魏大人當真不敢在我身上留傷呢。”

應翩翩的語氣輕快而愉悅:“你我已經徹底撕破了臉,相信你一定恨不得將我千刀萬剮,可是為什麼還這樣客氣?一定是背後有什麼人吩咐你,要折騰我,但是不能真的傷了我。你背後的人啊,這麼腦子不正常的,隻有……”

應翩翩稍稍後仰,注視著魏光義:“黎慎韞。是嗎?”:,,.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