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牽動一潭星(1 / 2)

樊天起也是武林中的成名人物,陡然當眾受此羞辱,自然不堪忍受,但他欲要掙紮,池簌劍鋒上傳來的壓迫之力卻猶如千鈞之重,令他絲毫動彈不得。

耳聽到教主那慣常平靜卻冷淡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竟似對那些朝廷鷹犬頗有回護之意:

“方才他對應大人出言不遜,理應受到責罰,稍後,我也會代他親自向應大人致歉。至於七合教內部之事,就請交給我來處理吧。門派內鬥,對各位多有煩擾,十分抱歉。”

方才池簌這一出手,幾乎把眾人看的目眩神馳。

這幾日池簌一直在應翩翩身邊,也幫了不少忙,他們未曾聽說過這位韓公子的來曆,隻知道他跟自家少爺關係很好,還與韓姨娘有幾分神似。

有人也暗中猜測,會不會是少爺見韓姨娘昏迷不醒,傷心之下,又找來一位與他相像的人排解愁思。

卻沒想到,原來池簌竟當真是七合教的人,而且居然強悍至此。

這輕描淡寫的三招,揮灑肆意,鋒銳無匹,已是很多人一輩子也達不到的武學頂峰。

阮浪目光複雜地看了池簌一眼,抬了抬手,帶著其他人退回了官驛之中,留給七合教空間處理他們的內部事務。

樊天起剛才被池簌生生逼出去數丈,跟官驛已經有了一段距離,他帶來的那些人手持兵器,把兩人團團圍在中間,緊張地看著池簌。

雖然在池簌不在的時候,這些人加入叛黨,各種口號叫的震天響,但此時麵對活生生的教主,那種巨大的壓力還是讓他們不自禁地渾身顫抖,不約而同地將鋒芒稍稍偏開,不敢對準池簌。

池簌笑了笑,叫了一聲“樊護法”,語氣中帶著幾分高高在上的嘉許:“本座不在教中的這段日子裡,你做的不錯。帶頭起事,將有異心的人都聚到身邊,倒是免了我排查的功夫。”

他說著,目光在周圍一圈人的臉上掃過,有不少人都情不自禁地將頭埋了下去,卻聽池簌不緊不慢,點出了七個名字。

“薑信、趙開、王興義、郭明宇、豐婁、黃詡、蓋綺……嗯,一個都不少。”

池簌每說出一個名字,被點到的人就是一抖,隻聽池簌道:

“當初奉傅淑妃的命令,在獵場上追殺應玦,你們,很好。我當時便曾有諾,下一次見到你們之時,就是殺你們之日,看來眼下該兌現了。可有遺言要留?”

池簌的語氣一直是十分溫和的,周圍的人卻一個個都駭然無聲,心下戰栗,那七個人更是沒想到一遇見教主就禍到臨頭,麵麵相覷,都看到對方沒有血色的臉。

誰也未曾料到,這位傳聞中重病昏迷不醒甚至已經過世的教主,竟然會好端端地出現在這裡。應翩翩身邊那名“韓公子”,竟然就是他!

隻因池簌過去待人素來淡漠,從不喜歡多管閒事,所以他們到現在也無法接受,眼前這個一口一個應玦,滿是回護之意的男人會是他們的教主!

不可能啊,是不是被彆人易容了?!

但是下一刻,池簌便以絕對的實力證明了他自己的身份。

薑信咬牙,心想搏不搏都是個死,抽劍向著池簌衝去,口中大喝道:“池簌,你身為七合教教主,卻偏心外人,我無論如何不能心服——”

他身邊有一兩人追隨,剩下的依舊沒膽子反抗,池簌見狀,不禁他輕輕歎息了一聲,說道:“這就是你的遺言嗎?好。”

跟著,池簌竟未出劍,足不動,身不移,拂袖一甩,地上的落葉被他真氣所激,從地上彈射而起,竟如飛鏢般驟然飛出。

這葉子去勢之快,竟令他們當真再多一個字都沒說出來,咽喉處就被葉片直直插/入。

薑信等人手中的劍連池簌的衣角都沒挨上,便已倒地氣絕。

一枚染血的葉片劃斷氣管之後,受激蕩的真氣所推,飛了回來,被池簌輕輕一指彈開。

這幾個人,在教中的身份地位都不低,而且各有背景,即便一時犯下錯誤,但其實並未造成嚴重後果,原本也並不需要非得償命才行。

但誰也沒有想到池簌一番波折歸來,竟然似乎狠辣更勝往日,說殺就殺,毫不手軟。

七位高手,瞬間便已斃命於幾片樹葉之下。

現場一時間寂靜無聲,人人無不驚駭。

池簌回身負手,眼中戾色未褪,冷森森地說道:“樊天起,當年我剛剛登位不久,你曾經集結眾人來向我質問,為何要獨斷專行,令人人都得聽從我的吩咐,按照我的意願行事。還記得我是怎麼回答的嗎?”

樊天起的臉色十分難看,並不回答。

池簌道:“我當年說,因為我是教主,我說的話就是規矩——七合教教主一位素來能者居之,你若是有本事自然可以來奪。”

他冷笑一聲:“可惜你空有野心,卻是個廢物,我病重許久,如此大好良機,你竟然還是沒能做上這個教主之位,反倒打起了投靠梁王的主意。天意如此,如之奈何?”

任誰都能看出,池簌這一回是動了真怒,樊天起咬牙道:“你,你要怎麼處置我?我與你的師父是平輩——”

他說到這裡,卻猛然想起,池簌的師父都是死在池簌劍下的,話語立時頓住。

“如今我依舊是七合教的教主,在位一日,你們便需對我的命令聽從一日。”

池簌卻好像沒有聽見樊天起的話,徑自說道:“自此刻起,凡我教教眾,都不得與應玦為難,待他如待我。如有違者,便如此七人的下場。希望各位,謹記於心。”

池簌重新回來之後的第一道命令,不是追究叛教作亂之罪,而是發出這樣的警告,可見對於應翩翩的重視。

而此次在場的人,偏生都是聽從了安國公的命令前來找應翩翩麻煩的人,看到麵前那七具屍體,不由得一個個麵如土色。

他們對於池簌的畏懼,實在是已經到了骨子裡的。

“當啷”一聲,不知道是誰手裡的兵器落到了地上,緊接著,那個人也跪了下去,顫聲說道:“教主恕罪,屬下知錯,屬下再也不敢了!”

叛黨們跪成了一片,池簌沉眉未語。

氣氛沉悶壓抑到了極致,仿佛轉眼便要利刃凝光,血色照眼。

而就在此時,卻有個聲音悠然笑道:“池大教主,當真好威風,好氣派,無怪乎隱匿月餘,已教天下人念念難忘,朝思暮想!”

這笑語似戲謔,似譏嘲,但無論如何,敢在池簌沉怒之際如此調侃,都恐怕是這人已經厭倦了人世。

但你自己活膩歪了不要緊,連累彆人遭殃可就有點缺德了吧!

有人忍不住偷眼看去,卻見晴空暖陽之下,一道人影分花拂柳,閒步而至,身姿翩然,仿若眨眼將寒冬霜雪融作了一池春江水。

池簌見了他,雙眼微微一亮,臉上也不自覺地露出笑意,快步迎了上去,說道:“你怎麼回來的這麼快?我還想著一會去接你呢。”

他的語氣中透出不自覺的親昵,變臉之快,簡直就像瞬間換了個靈魂一樣,令七合教的眾人一時愕然。

應翩翩目光一掃,看見地上跪著的那幫人一個個眼睛瞪的溜圓瞧著自己,便微微一笑,點了點頭以作致意。

挑釁,他分明就是在挑釁!

像這樣的小白臉,他們一拳就能打死,這家夥分明是仗著教主在身邊,所以才這麼囂張!

但緊接著,池簌的眼神淡淡抬起,所有人都心中一凜,重新低下頭去。

應翩翩這才回答池簌的話:“魏光義的彆院不大,逛一圈也就出來了,我聽說官驛這邊有人來找事,趕回來看看情況,不過看來還是愛妾能乾,讓我省心不少。”

愛……妾……???

池簌小聲道:“扶正。”

應翩翩道:“拒絕。”

池簌道:“你看,我把那七個上回追殺你的人都殺了。”

應翩翩道:“嗯,好厲害。要不我向我爹舉薦你當西廠當個檔頭如何?挨上一刀少點肉,但以後有你公爹照應,前途無量,好過還要被人背叛。”

池簌:“……”

在這裡跪了滿地的七合教叛徒沒有一個是武功弱的,個個耳聰目明,兩人說話時又沒有刻意壓低聲音,他們想不聽都不行,隻覺得亂七八糟,匪夷所思,駭人聽聞!

特彆是教主又被叫妾又要被閹,居然還滿臉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的無奈樣子,真讓人覺得比看見太陽西升東落還要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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