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瞥了她一眼,淡淡地說:“罷了,哀家也隻是想看看你的心意罷了。可憐見的,到底也不是伺候人的人。可見這人生在世,什麼人就應該在什麼位置上,做什麼事,半點差錯也出不得。若是不合時宜,出了岔子,哪裡還有好日子過?”
她轉向傅淑妃,淡淡一笑:“你妹妹的教訓,你也多記著點吧,人在宮裡,就少插手外麵的事情。你覺得自個聰明,有的事旁人不知道,其實會這麼想的人,就是蠢了。”
眼看把這姐妹倆嚇得戰戰兢兢,連句話也不敢多說,太後微微一笑,優雅起身,說道:“行了,那你們姐妹好好聚聚,往後隻怕就再難見麵了。哀家也就先回去了。”
傅淑妃再也不敢多動半分心思,顫聲道:“是,臣妾恭送太後。”
太後優雅地站起身來,款款離去。
她到了自己的宮門外,看見應翩翩已經垂手等在那裡了,見到太後回來,應翩翩便上前行禮,說道:“見過太後。”
“哼。”太後冷笑著,“滾進來。”
太後身邊的宮女回頭,衝著應翩翩眨了眨眼睛,雙指並攏,做了個下壓的動作,應翩翩微笑一頷首,便隨後跟了進去。
太後果然並不是真的生氣,進了殿之後坐下,便打量著應翩翩,說道:“哀家有些日子沒見你,瞧著你個子長高了一些。”
她喝了口茶,也不等應翩翩回答,又說:“隻是光長個子,卻不見你聽話,越來越會惹事生非。哀家禮佛了這些日子,出來之後不知道聽了多少人告你的狀。”
太後本是地方刺史的女兒,嫁與藩王為妻,後來朝廷撤藩之後,先帝卻一眼看中了她,不顧朝臣反對,納而為妃,最後竟然登上了皇後之位。
第二年,先帝去世無子,太後又在應定斌的幫助之下迅速掌權,過繼宗室之子,扶持他登上皇位,從此地位穩如泰山。
大概是因為這樣的經曆,無論怎樣的話,從她的口中說出,都帶著一種冷冽的威嚴,但對著應翩翩的口吻,相比起她剛才麵對傅淑妃兩姐妹的時候,已經不知道要溫和了多少。
應翩翩也習以為常,隻是笑著說:“正是因為您禮佛去了,這才老是有人找我的麻煩。現在您出來了,我也又有了靠山,以後腰杆可就硬多了。”
太後冷笑:“就應定斌那個德性,已經夠將你慣得無法無天了,哪裡還用得著哀家撐腰?若是再給你點好臉色,哀家看隻怕連五指山都要壓不住你了。”
她說著提起了剛才的事:“方才哀家已經去傅淑妃的宮中敲打過她了,想必她也不敢再插手她那妹妹流放之事。況且,就算她這回敢去皇上麵前求情,皇上也是不會答應的。你以後莫要再摻和進去。”
應翩翩道:“是。以淑妃的性格,她不久前才被皇上斥責過,這回應該不敢再去懇求了。所以我才猜,她會用的辦法,多半是暗度陳倉,半路上把傅夫人給換了。要不是您出麵,恐怕這事還要費一番周折,多謝太後。”
他說完之後,太後也沒有再開口,宮殿裡出現了片刻突兀的寂靜。
過了一會,太後才慢慢地說:“你過來,我看看你。”
應翩翩上前兩步,仍是躬身站在對方麵前,下巴上微微一涼,臉被太後托了起來,令他將頭仰起。
“若是將傅婉換了,你就算是半路再將人劫走,傅家的人都不敢報官尋找,到時候要打要殺,反倒還更容易些。”
太後逼視著應翩翩的雙眼:“不過哀家可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和她有了過節,原先不是喜歡傅寒青喜歡的要命嗎?怎麼,腦袋總算清楚了?”
應翩翩輕描淡寫地說道:“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喜歡的時候看他哪都好,那陣勁過去了,也就不過爾爾。”
“至於傅夫人,我是因為她曾經害死過一位友人的母親,希望她付出應有的代價,而不是被私刑處置,也算是全了這位友人的心願。”
他心裡默默地想,就當還點人情。
太後凝視著他的臉,美麗威嚴的麵容上不知閃過了一絲怎樣的情緒,片刻之後,鬆開了手,輕聲道:“你去坐下吧。”
應翩翩坐了下來,太後抬起手,往大殿西側的暗門處一指,問道:“還記得你七歲那年,在那裡發生了什麼嗎?”
應翩翩道:“宮中來了刺客,欲盜娘娘手中鳳璽,危急之際,您還是沒忘記抱著我,躲到了裡麵。因為要顧及我,還連累您差點被刺客尋到……”
“那時你才多小,又生著病,當然沒有自保之力。”
太後打斷他:“出來之後,滿地屍骸,你
告訴我,等你長大後,會保護我,讓我無論何時麵對凶徒,都不用再躲藏。當時我說了什麼?”
應翩翩垂下目光。
“你是精美的白玉,就不要和那些瓦礫泥石硬撞,反倒傷了自己。”
太後淡淡地說:“之前你做的那些都是小事,重要的是,問問你自己的心,是不是躁了。”
應翩翩沉默了一會,終究站起來,俯身一拜:“……是,應玦謹遵太後教誨。”
應翩翩畢竟是外男,不能在宮中逗留太久,太後原本也並非喜愛閒話之人,不多時便讓他走了。
應翩翩帶了一些他從衡安郡帶回來的藥材、小吃以及稀罕玩意,將東西留下之後,便告辭離去。
太後看著他的背影,不禁歎了口氣,說道:“我怎麼覺得這孩子的脾氣和以前不一樣了,看著心事重重的,怪讓人心裡不安。”
她旁邊的管事嬤嬤笑說著:“大概是長大了吧。應大人瞧著穩重了不少呢,最近又立下了不少功勞,聽說陛下似乎也對他十分看重,您這是還把他當孩子呢。”
太後笑了笑,眼中卻掠過一絲惆悵:“原以為他不像他的父親,從長相到性子都是如此,如今看來,卻終究……”
應翩翩對太後的感覺十分特殊。應定斌當初撿到他的時候還沒有出宮,原本不適合養育孩子,可又實在舍不得送走,才懇請了太後幫忙,把應翩翩留下來。
應翩翩和公主黎綬小時候都是在太後身邊長大,太後對他來說,無疑如同至親,但對方對他的態度,往往在疏離的關切之外,又有著幾分悵惘和古怪,讓人無法完全親近。
應翩翩出宮的時候,便也碰見了黎綬,她正和另外一名打扮華貴的美貌女子在一起。
那女子大約二十四五的年紀,應翩翩依稀有些印象,知道她應該就是皇上的長女黎紀。
她是已逝的皇貴妃所生,又是皇帝長女,自小十分受寵,七年前下嫁給了高大將軍的兒子高景成,就在上個月,黎紀剛剛以高景成年老色衰為理由,將他休棄,回宮居住。
這件離經叛道之極的事情令朝野上下議論了很久,都說黎紀羞辱忠良之後,以帝女之身份欺辱夫婿,德行有虧,遭到了不少的言官彈劾。
皇上也下旨狠狠地將黎紀責罵了一頓,但最終這位公主也沒有受到太過實質性的懲罰,依舊在宮中舒舒服服地過日子。
倒是高景成羞憤之下纏綿病榻,到現在還沒能下的來床。
應翩翩記得這位皇長女,還是因為在原書中,黎紀跟黎慎韞交好,最後也是堅決支持黎慎韞登位的重要皇室成員。
黎慎韞登基之後,便將黎紀封為了長公主。黎紀在公主府中豢養了二百麵首,與他們通宵達旦地玩樂,還經常派人去民間搜羅美貌男子,不管是不是已經成親都強搶回府,一時間引起了眾怒。
黎慎韞這位得到她支持登基的兄弟,可不像她的父皇一樣寵愛她,當黎紀屢屢受到彈劾之後,黎慎韞便撤去了她的封號,將她遠嫁給了穆國下麵屬國的宗室子弟,最後黎紀鬱鬱而終。
此時既然已經正麵碰上了,應翩翩也不好視而不見,向著黎紀和黎綬拱手行禮道:“臣見過二位公主。”
黎綬轉頭一看是他,嚇了一跳。
她平日裡見到應翩翩都是喜笑顏開的,這一回的表情卻十分冷淡,一邊暗暗衝應翩翩擺手,一邊淡淡地說:“你一個外男,在宮裡轉悠什麼?打擾本公主遊玩的雅興!還不快退下?”
黎紀本來已經開了口,但黎綬的聲音很大,硬是把她給打斷了,也就沒再說話,應翩翩低著頭,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行了個禮退下了。
等他走後,黎紀才詢問黎綬道:“剛才那小官長得倒是挺漂亮的,他叫什麼名字?”
“小官”兩個字在她嘴裡,說出了一種“小倌”似的輕佻。
黎綬輕描淡寫地說道:“咦,你不知道嗎?就是那個傳言中腦子有問題的應玦。”
“哦,原來他就是應玦。也不知道他巴巴地過來見禮,是瞧見我了,還是瞧見你了。”
黎紀手中泥金的扇子輕輕搖著,露出了一個笑容,說道:“有意思。”
“小官”兩個字在她嘴裡,說出了一種“小倌”似的輕佻。
黎綬輕描淡寫地說道:“咦,你不知道嗎?就是那個傳言中腦子有問題的應玦。”
“哦,原來他就是應玦。也不知道他巴巴地過來見禮,是瞧見我了,還是瞧見你了。”
黎紀手中泥金的扇子輕輕搖著,露出了一個笑容,說道:“有意思。”
“小官”兩個字在她嘴裡,說出了一種“小倌”似的輕佻。
黎綬輕描淡寫地說道:“咦,你不知道嗎?就是那個傳言中腦子有問題的應玦。”
“哦,原來他就是應玦。也不知道他巴巴地過來見禮,是瞧見我了,還是瞧見你了。”
黎紀手中泥金的扇子輕輕搖著,露出了一個笑容,說道:“有意思。”
“小官”兩個字在她嘴裡,說出了一種“小倌”似的輕佻。
黎綬輕描淡寫地說道:“咦,你不知道嗎?就是那個傳言中腦子有問題的應玦。”
“哦,原來他就是應玦。也不知道他巴巴地過來見禮,是瞧見我了,還是瞧見你了。”
黎紀手中泥金的扇子輕輕搖著,露出了一個笑容,說道:“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