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應翩翩納了韓小山為妾,至韓小山離去之後,他又轉而將池簌帶回了京城,兩人之間的相似有目共睹,不免讓人認為,應翩翩喜歡的就是這一種。
隻是男子終究不能誕育子嗣,兩人之間就算有感情,隨著新鮮勁過去,也就漸漸淡了。更何況池簌這樣的身份,總不能再到應家府上為妾吧?
若是這時出現一名與他長相相似,又溫柔可人的女子,應翩翩怎麼可能會不動心呢?
池簌本來就覺得那對兄妹不對勁,一聽應翩翩點出這一點,雖然不至於當真為了這麼明顯的陰謀算計吃醋,還是不免暗感一陣恚怒。
他表麵不露聲色,隻說道:“他們有沒有考慮過你有可能並不喜歡女子?”
應翩翩道:“怎麼就沒有考慮過,那女子不是還有個哥哥?他們兩個倒是親兄妹,長得挺像,隻是今天男的太過狼狽,沒有好好修飾罷了。總之這兩人要是能進府上,總得讓我瞧中一個才好,兩人都看上,那就更妙了——”
池簌冷笑了一聲,心道,想得美,有我在,不可能。
頓了頓,他又說:“我剛才聽見杜曉蝶形容她兄長所得的怪病,倒跟最近那些惡鬼附身之人有些相似。隻是真假難辨,或也有可能是明知道你在調查此事,為了引起你的注意,故意找了這樣的借口。”
應翩翩道:“也有可能。他們一心想上我家的門,跟李定與珊瑚未必是一夥的。”
他說到這裡,看池簌微低了頭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應翩翩玩笑之意忽起,一手搭在池簌的肩上,湊在他耳畔說:“愛妾怎麼不高興了,莫不是擔心要失寵了吧?你放心,那些人打的好算盤,以為我喜歡這個調調,才會派那對兄妹過來。殊不知韓小山也好,池簌也好,我家愛妾從來不都是就這麼一個麼?”
池簌心頭猛然湧上一股甘甜,方才在想什麼全都忘了,隻覺全身輕飄飄的喜樂無比,湊過去想要吻他。
應翩翩卻笑著往後一仰,一下子避開了,又被池簌追上來半壓在床上,纏綿吻了許久。
池簌初識情/事滋味,從沒想到世上還有這般美妙的事情,特彆是得到的還是自己惦念已久的心上人,隻恨不得天天跟應翩翩纏在一起。
他這樣親吻著對方,不免情動,可也不願起身,享受著這種甜蜜而又痛苦的折磨,將應翩翩抱在懷裡,片刻後,柔聲道:“罷了,我們本來也沒必要為了這等事情憂心,總歸有我在,絕不會再叫任何人傷著你,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也就是了。”
應翩翩心裡有數,係統之前提示了“主角陣營“,那麼這兩人多半跟傅家有關,但具體是韓耀那邊、淑妃和五皇子那邊,還是宣平侯府那邊,就都不好說了。
他倒是老神在在:“我的仇家多,這事也不知道是誰的手筆。反正我是不急,他們總不會就此罷休,你瞧著吧,這兩個人還會來的。”
應翩翩這話說中了。
應家所住的這條街上全都是達官貴人,督公府恰在街口第一家,來來往往的人回府時都要路過。
這一日,也不知道是誰,不小心將兩壇酒打碎在了應家的府門外,下人們生怕將主子滑倒或者傷著,連忙要拿了掃帚打掃。
誰料隻是回府拿了東西出來的功夫,那些碎片就已經被人收拾得乾乾淨淨了。
又過了兩日,應家府門外多了兩隻食盒,打開一看,頓感香氣撲鼻,裡麵竟裝了滿滿一盒製作十分精美的點心,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指大動。
下人們將這盒點心拿給了應翩翩看,他家見慣了富貴的小主子卻是連眼角都沒有多瞥一眼,就漫不經心地說道:“扔了吧。”
梁間將食盒扔了出去,可是又過了兩回,有人瞧著實在可惜,也覺得那香氣誘人,便偷偷又撿了回來,掰開一塊喂了野貓。
野貓吃完之後活蹦亂跳的,圍著人的腳邊,一邊轉圈一邊喵喵叫,仿佛還想要的樣子,顯然點心裡麵是沒有毒的。
那些下人們便和貓一起將點心分了,吃了之後隻覺得異常香甜,簡直是這輩子都沒有吃過如此可口之物。
等到暑熱天氣,門口送來的便成了用冰湃過的綠豆糕和綠豆湯,應翩翩照例讓人扔掉,最後還是被底下的人給瓜分了,吃的滿足異常。
如此過了大約將近一個月,應家門外不是被人打掃的乾乾淨淨,就是會悄悄放些吃的用的,那些吃用雖然算不上是多麼貴重稀罕的東西,但心思精巧,手藝精湛,也儘顯出了一片誠意來。
如此久了,難免有人心生好奇,悄悄守在門口看著,發現做這些事情的都是一位十分漂亮的年輕姑娘,也有的時候是個男子陪著她一起來。
但那名男子臉色蒼白,身形瘦削,似乎有什麼病症,所以大部分時候都是那姑娘自己默默做著這些事。
應翩翩少年得誌,名滿京城,雖然有人厭他恨他,詆毀之聲從來不少,但才高俊美,瀟灑狂放,傾慕他的人也從來不在少數。
每每應翩翩出門時,便總是有女子往他的馬車上扔下鮮花瓜果等物,亦有詩人畫匠為了見他一麵,而不眠不休地守在督主府的門外。
應家的下人,什麼大場麵都見過。
隻是如這女子一般彆無所求,默默付出的還真是不多,瞧著她的樣子,實在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惜。
日子久了,終於有人沉不住氣,偷偷將這些事情說給了應翩翩知曉。
應翩翩倒仿佛一副鐵石心腸,聞言頗不以為然,似笑非笑地說道:“若是人人都這樣做便可以打動我,那哪裡還有什麼規矩體統可言?她願意放就讓她放去,下回你們不要再把東西拿進來了。”
應家的門房是見這姑娘次數最多的,他聽了應翩翩的吩咐,覺得很不忍心,但也不會因此違逆少爺的意思。於是下一次,那名女子再來的時候,他便沒有把食盒拿進來,而是挪到了石獅子的旁邊。
第二日那女子過來一看,發現東西還擺在原地,不禁麵露失望之色,一個人呆呆站在那裡愣了好久,終於慢吞吞將東西撿起來,自己低著頭默默的離去了,看的門房老大的不忍心。
他本來以為這麼一位嬌滴滴的姑娘家,受到了打擊之後,應該就不會再來了。沒想到又過了兩天,門房還是看見她抱著一個碎花包袱過來,將它放在了應府的門外。
打開包袱一看,裡麵是一身嶄新的竹青色男子衣袍,裁剪的極為精心,一看就是給應翩翩的。
門房終於忍不住了,一直等在外麵,直到那女子再次出現,他便將包袱交給了對方,勸說道:“姑娘,你就彆費心了,喜歡我家少爺的人實在太多了,他是不會為了這些事情就對你動心的,你又何必再白費力氣呢?我瞧著你自己也不是什麼富貴人家的小姐,這些吃的穿的也沒少花費,還不如自己留著這些銀錢呢,以後就莫要再來了。”
那女子聽他這樣說,不禁眼中含淚,說道:“老伯,多謝您關心,隻是我自知身份卑微,也不敢想能有幸得到公子的青睞,這樣做隻是為了報答他的救命之恩罷了。這東西公子既然看不上眼,想必是我做的粗陋,我再多做些活,掙了銀兩買些更好的料子,做好了給他送來。”
這小姑娘,多老實能乾,多可人疼,簡直要把老門房也給打動了。
他不禁歎了口氣,見勸不動對方,也隻能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人自然正是杜曉蝶,她見自己的行為已經感動了對方,覺得時候差不多了,便又試探著問道:“老伯,那麼不知公子今天在府上嗎?我……可不可以就在這裡等一等,什麼時候他出來了,我見他一麵,或許應公子看到我的誠意,就願意收我的東西了。”
老門房搖了搖頭,說道:“我家少爺今天有事外出,並不在府中。”
杜曉蝶便試探著說:“那不知道大人他什麼時候回來呢?”
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這老門房對她同情是同情,但警惕心卻依舊很重,不該說的卻一個字都不肯露,尤其是有關於應翩翩的事,不管她拐彎抹角地探尋多久,老門房都是不肯透露分毫。
最後,他也起了疑心,說道:“姑娘,你可彆想從老頭子這裡下手收買,意圖打探我家少爺的事情。我是覺得你可憐,但我家少爺更不容易,不管你是什麼心思,隻要少爺不情願,我都不會違逆他的意思。你走吧,彆在這裡等了,這不是你該在的地方。”
這個老頭子,剛才裝的仿佛多心善一樣,說了半天全是虛的,杜曉蝶氣得不行,卻也無法,隻得黯然道歉離去。
她又試著送了幾次東西,但應翩翩當真是郎心似鐵,怎麼都打動不了,應家的下人也是同樣無情,一個個吃了她的東西,嘴巴卻嚴的連鐵鉗都敲不開。
杜曉蝶躲在暗處偷偷看著,一次都沒見著過應翩翩,倒是看見那個據說是替身的武安公每日在應家門上來來去去,殷勤備至,怕是督公府的門檻都被他踩矮了半截,卻根本沒人阻攔或者驅趕。
憑什麼!
除了身份,他哪裡比自己和哥哥強?都是當替身的,他怎麼就能成功上位了???
偏偏池簌近來仿佛心情不錯,每天進應家的大門時春風得意,出應家的大門後心滿意足,讓在外麵喝風的杜曉蝶更是羨慕嫉妒恨,氣不打一處來,連看都不想多看了。
她心中知道自己這個法子怕是沒用了,似應翩翩這等名門勳貴跟她有雲泥之彆,恐怕自小便受到無數人迷戀追捧,根本就不吃這套。隻要應翩翩不想,她這輩子都彆想接近對方。
還有先前她哥哥故意在對方麵前展現出來宛如被鬼附身一樣的離奇病症,也沒有獲得應翩翩的關注,這個人實在不按常理出牌,誰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杜曉蝶原本聽聞應翩翩輕易地就把一名街邊混混抬了做妾,還以為他是個不怎麼挑剔的風流紈絝,滿是信心的認為自己兄妹隻要略施手段就能進了應府,現在看來,想的有點簡單。
唉,當初那個韓小山,是什麼好運氣呢?
杜曉蝶思來想去,也隻得決定另換一種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