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會兒…”劉珊懵了，“你現在路人緣有回轉，有一技之長，但你要退圈？”
洛卿輕輕點頭：“是有這個打算。”
“那你原本想去做什麼？”
“配音？”洛卿如實道，“但那個工作室覺得我的名聲不好，所以……”
“哪個工作室？”
“檸音。”
會議室安靜幾秒，於明旭抬手：“打斷一下，小洛總說的是這個檸音工作室嗎？”
他將手機遞過來，上麵正好是助理發過來的消息，是檸音工作室那邊主動聯係的，因為沒有洛卿的聯係方式，隻好直接問到了現任老板這裡。
洛卿微微睜大眼睛：“是柴老師？”
“他們說之前因為過年的關係一直沒說，現在年後各項工作開始回歸正軌，正在問你的經紀約。”
按照檸音那邊的意思，如果這邊有經紀約的話就不會考慮跟洛卿簽工作室配音演員的合同了，但是可以談談合作合同。
洛卿眼裡一點點蹦出光：“您是說，柴老師想跟我合作啦？”
跟祖老師不同，柴老師那邊是清楚知道了她的情況，並且曾經拒絕過的，如今改了主意她的壓力就沒有那麼大。
但洛卿轉念又想到了另外一個人，立刻拿出手機給紀童發了個消息：“柴老師想跟我合作了，你知道嗎？”
紀童回得很快：“知道。”
洛洛：“那，是因為你嗎？”
這次那邊直接打了電話過來，洛卿小心接起來。
紀童簡單直接道：“老師跟我聊過你，你的專業水準他很滿意，之前猶豫是因為你的一些負麵新聞。”
果然。
洛卿垂下眼。
但紀童話音又一轉：“但你那些負麵新聞都是跟我有關，我都不介意了，彆人當然也不介意。”
洛卿不可置信：“你不介意？”
“嗯。”紀童笑著說，“我想沒有任何人能介意大年三十淩晨送來的熱餃子吧，退一萬步來說，就算你真的想要來蹭我，那我也認了，給你蹭。”
洛卿有些反應不及：“可那隻是一碗餃子而已。”
“不止。”紀童實在聽不過去她這小心翼翼的語氣了，“你能不能對自己有點自信，想做就去做啊，好不容易有個喜歡的事情，顧忌這個顧忌那個，縮著頭一直當烏龜做什麼？”
她說：“我都是你粉絲了，你還怕什麼，用實力來告訴那些黑你的人，他們會明白你的，難道你想一輩子都被人誤解啊？”
不想。
哪裡會有人願意被人誤解呢？
紀童：“我想應該有很多人都在為你著想吧，你自己先退縮了是怎麼回事？”
洛卿抿抿唇，哥哥在為自己鋪路，經紀人也在為自己的以後打算，現在紀童也幫了她。
好像隻有自己是個膽小鬼，她不想辜負彆人。
“小傻妞，你真挺不錯的。”紀童揚聲，“彆怕，你看我這麼差的人都能走遠，你一定也可以。”
洛卿臉紅了紅：“我會的。”
“行了，我該上班了。”紀童語速飛快，“晚點我把今天新台詞發給你，你幫我看看。”
洛卿立刻點頭：“噢噢，那你先忙吧，我、我會幫你看的。”
掛了電話，對上劉珊期待的眼神，洛卿遲疑了一下還是保險一點：“還是跟祖老師說，我先試試，不行的話他可以找其他人？”
終於說動了，劉珊鬆了口氣：“行，我馬上就幫你聯係。”
總算是可以正正經經為自己的藝人做什麼事了，而不是整天想那些歪門邪道，劉珊一邊跟對麵工作人員確認一邊去關注自己的藝人。
見她低著頭乖乖坐在那裡，也不說話，也不亂看，手機都不玩，像是個隻會發呆的洋娃娃。
這放在過去劉珊絕對不會用這種詞來形容洛卿的，畢竟臉長得好看行為不符。
可現在心裡卻隻有這種想法。
仔細一想好像從不久前開始，洛卿就像是開了掛一樣，身邊出現了一個又一個的貴人，好像都在不求回報地幫她。
運氣也在一直好轉，像是綁定了什麼好運係統。
劉珊被自己的腦洞逗笑了，與祖樂天那邊溝通完後又心平氣和地問：“那檸音工作室那邊怎麼說？”
洛卿問：“我的經紀合同跟那邊衝突嗎？”
於明旭忍不住道：“你都是老板了還有什麼合同？”
那就是沒有限製了？
洛卿站起身來：“那就麻煩姍姍姐跟我去一趟他們的工作室吧。”
她不想拖累紀童，所以需要確認那邊是不是真的不介意自己的過去。
一個半小時後她再次到了檸音工作室，這次前台看到她就瞬間認了出來，多虧了洛卿這麼多馬甲被扒出來，最近工作室的大家也都學會了扒著縫隙找線索。
一個眼神就能確認這個人到底是不是洛卿。
嗯，看現在這個模樣，應該是洛洛版的洛卿。
“柴老師在樓上會議室。”
“謝謝。”
前台心情有些複雜，有一說一，洛卿這小嗓子真是老天爺賞飯吃，因為從事聲音相關工作，工作室的大家對這些都比較敏感。
有時候對洛卿那是又愛又恨。
就可惜這麼個嗓子長在了不識貨的人身上，現在也不知道柴老師決定跟她合作到底是好還是壞。
等洛卿上樓後，前台立刻在工作室的私人群裡發了消息。
“三級戒備三級戒備，小瓷王來了！馬上就上三樓！”
洛卿踏出電梯的一瞬間，差點以為自己來到了趕集現場，人比上次她來試音時還要多。
一長條走廊裡，看劇本的、練台詞的、對戲的，甚至嗦麵的都端著碗在那裡蹲著，一眼望去擠擠攘攘，眼神四處亂飛，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誰的目光就飛到了她身上。
“……”劉珊頭一次見到這種場麵，歎為觀止，“搞藝術的真是各有各的性格。”
洛卿默默縮著腦袋，輕輕路過這些個奇奇怪怪的人，衣角都沒敢碰到人家。
走進會議室後她才常常鬆了口氣，才回頭卻見會議室那透明的玻璃外像極了喪屍現場，讓她心漏了好幾拍。
“咳。”柴信銳瞪了外麵那些不老實的人一眼，解釋，“我們工作室員工一向都比較自由散漫，就是對新來的合作夥伴有點好奇。”
洛卿不明覺厲：“噢噢。”
之前在電話裡已經大致談過了這件事，最後還是決定用合作的合同。
看來是早就準備好了，洛卿鼓起勇氣：“柴老師，您之前考慮的那些，以後會造成您的困擾嗎？”
柴信銳見她這麼直接，倒是省去了他的一些話術，於是點頭：“這也是我用合作合同的原因，我們是很認可你的實力的，童童那邊……”
他頓了頓，也不知道紀童到底是被下了什麼迷魂湯，就這短短的幾天時間，每天都要來問一次進度，還要低調又做作地顯擺一下那個早就空了的餃子盒。
柴信銳想起來就覺得這個學生十分掉價，他都快被餃子洗腦了：“餃子……不是，她雖然跟我們保證過了你的人品，但我們也有風險需求的，所以如果後續出了什麼問題作品受到影響，我們是有權向你索取損失賠償，並且隨時終止合同的。”
這個結論讓洛卿得以喘息，公私分明是最好的了。
她能保證自己以後一定會本本分分做人的！
合同已經交給跟著來的法務看過，沒什麼問題，洛卿毫不猶豫就簽了自己的名字：“那就麻煩您了。”
柴信銳伸出手：“那我們合作愉快。”
又說：“目前工作室配音是三種來源渠道，一是我們工作室自己買來的劇本，會根據聲線要求去找合適的配音演員，二是合作方發來的劇本，這個對方是會指定配音演員，三是配音演員自帶的資源，這個就看自己的意願了，你還是個入門的新人，如果沒有資源的話我們這邊會從自己的劇本裡給你綜合考慮，先有一定的曝光。”
原本洛卿的打算隻是給自己做一個兼職有點收入來源，可是現在她一不缺錢二也有時間，所以倒是沒有顧慮了，也能等，於是乖乖聽安排：“好的。”
因為知道她的具體情況，知道她現在沒有任何的通告，加上之前洛卿來這裡的意願好像是打算簽演員合同的，柴信銳又說：“我們工作室的配音演員都會定期開直播，這是一種增加曝光的渠道，也有利於接本子，我看你在配音平台現在熱度還聽高，也有一定的基礎，這對你來說有問題嗎？”
直播？！
洛卿從來沒想過自己還有要直播的一天，她有些無措：“可我嘴笨。”
一沒有那些主播哄觀眾的口才，二也沒有宋淮時那麼會去想辦法討好老板，自己直播會無人問津的吧？
柴信銳差點沒崩住表情，你最笨？你在節目裡不是陰陽怪氣好一手的嗎？
“都、都能練。”他維持著最後的體麵，“或者看看其他的直播間學一學，而且自己的風格也能自成一種的，沒有誰要求一定要會花言巧語。”
這是工作要求，洛卿沒有想過拒絕，她認認真真把老師說的話記下來：“好的。”
柴信銳點頭：“那就暫時這樣吧，開播的時候說一聲，有需要的話我們會安排人帶帶你的。”
如果有人願意的話。
洛卿立刻站直：“謝謝老師。”
柴信銳見她這模樣好像小學生，不由得想起她第一次來試音的時候，好像也是這個狀態，一點刺都沒有，乖乖軟軟，要不是那張臉長得實在過於優越，很難想象這是一個藝人。
難道以前在屏幕前都是人設？
哪家缺德公司給自己藝人安排這樣的人設。
哦對，那家公司換老板了……
嘶。
談好所有的事走出來，門口那些個看戲的還圍在那呢。
知道這些人心裡都在想什麼，有些顧及洛卿到底能不能老老實實做事，柴信銳歎了口氣：“都來認識一下，這時咱們工作室新簽的合作藝人，洛卿。”
洛卿頓時感覺如芒在背，她第一次用自己的身份，堂堂正正地在這種場合跟人做自我介紹，而且以後也會一直這樣下去，這是她人生的新開始。
她捏緊了手，鼓足勇氣鄭重的鞠躬自我介紹：“你、你們好，我叫洛卿，請前輩們多多指教。”
所有人都下意識往後跳了跳。
嚇死人了，怎麼突然鞠躬！
你人還怪有禮貌的嘞。
一個個的麵麵相覷，雖然不了解，但也不能表麵功夫都不做吧，於是乾巴巴道：“你好你好，久仰大名。”
有道門被推開，裡麵走出來個男人，見這要約架的架勢罵了一聲：“艸，嚇我一跳，你們都杵這兒乾什麼呢？”
離他最近的人擠出兩個字：“迎新。”
“迎……”男人覺得氣氛不太對，順著大家的視線才看到站在會議室門口的小姑娘。
眼熟。
還有點讓人眼恨。
的確挺新的，過了個年工作室都會找個東西過來驅邪了。
洛卿不知道對方在想什麼，也按照剛才那套鞠了個躬：“您好，我叫洛卿。”
“彆彆彆。”男人閃到一邊，“我怕折……”
話沒說完就被柴信銳給捂住了嘴巴：“沒個把門的，嘴巴隻有在錄音室能用是吧？”
男人翻了個白眼。
柴信銳介紹：“這是咱們工作室的主役配音之一，孟裴。”
名字有點耳熟，但洛卿沒能想起來，隻顧著點頭了：“孟老師好。”
顧及到這裡人多，還有老板在，孟裴勉強嗯了一聲，然後沒所謂地移開視線：“來個女音幫我配個臨場，晚飯我包了。”
這種臨場配音一般都是小配角，出場沒一分鐘那種，有時候自己換個聲線就能配了。
但今天他們這邊劇本裡都是男音，所以很多時候大家就直接出來抓人，抓到誰算誰。
旁邊的人問：“配什麼啊？”
孟裴：“一個炮灰。”
空氣安靜幾秒，不少人的視線默默移向某個知名反派配音新演員。
孟裴自然也注意到了大家的變化，其實誰配都無所謂，但他不喜歡洛卿，就算那角色是個炮灰，他也不喜歡自己的作品裡有真“炮灰”。
他正準備隨便揪一個，柴信銳卻率先開了口：“那就給新人一個開門試錄吧，真好洛卿在呢，來吧洛卿。”
後知後覺的洛卿指指自己：“我嗎？”
“對，就你，我看你那些片段不都錄得很好嗎？”柴信銳說，“一會兒順便錄個花絮出來放到官博上去，官宣一下你也算咱們工作室的一員了。”
以後的配音工作都跟檸音綁定，那可不是算是其中一員嗎？
在自己必須要做的工作上洛卿從來不含糊，她忐忑走上去：“那我需要怎麼做？”
孟裴皺著眉，卻被柴信銳從背後踹了一腳。
他身形晃了晃，這才道：“跟我進來。”
頓了頓又說：“就算是配角我要求也高。”
洛卿認真點頭：“好的。”
劉珊第一次看自己的藝人配音，也跟著走了進去。
錄音室不大，有幾個好奇心重的也搶先走了進來，趕緊把後麵那些擠不過的關在門外。
孟裴掃了後見麵這些人一眼，都是些村頭老太太，給把瓜子就能坐那兒吹一天，也見怪不怪了，威脅地掃了眾人一眼後才把劇本遞給洛卿：“你先看看，你……”
他抬眼：“本色出演就行，不用收著。”
洛卿：“……”
【他是不是在罵我？】
孟裴動作微微一頓，抬起眼，卻見洛卿還在認認真真看劇本。
【嗯？不知天高地厚當街縱馬傷人的大小姐？這個我熟，演過的呀。】
孟裴皺眉，扭頭看向其他人，但沒有任何一個人有異樣，他接著道：“聲音要收著點，嬌縱不等於潑婦，身份不能低。”
洛卿抓緊記小本子：“好的。”
【專業老師專業指導，我賺到了欸！】
孟裴又看了她一眼：“準備好就進去吧。”
有了之前來試音的經驗，洛卿這會兒已經熟悉大致的流程了，推門走進錄音棚，抬頭看到外麵一堆人時還是忍不住有點慌亂。
【怎麼會有攝像機？配音不是幕後嗎？】
孟裴往旁邊看了一眼，這是工作人員在拍素材。
劉珊也注意到了他的視線，忙給旁邊的人解釋：“不好意思，我們洛洛有點害怕鏡頭，等她做一下心理準備。”
周圍的人皆是一驚，藝人還怕鏡頭？
孟裴收回視線：“站遠一點，彆正對。”
又打開了麥：“在拍鏡頭素材，介意就說。”
【這是工作怎麼能介意！】
洛卿忙搖頭。
孟裴蹙眉：“不能影響自己的狀態。”
洛卿點頭：“我會調整的！”
【不能耽誤人家，而且這沒惡意的呀。】
沉默好幾秒，孟裴鬆開麥克風：“隨你。”
洛卿低下頭將台詞默默讀了好幾遍，確保自己能像以前一樣讀通了，這才輕輕抬起頭：“老師，我好了。”
孟裴點點頭，示意她隨時可以開始。
大家都知道這是洛卿嚴格意義上的第一次錄音，所以已經做好了要多錄幾遍的準備，孟裴知道工作室要素材，自然也有自己的職業道德，不多言。
但讓所有的意外的是，錄音棚裡的洛卿隻閉了閉眼，就一直在低著頭看劇本。
可嘴巴裡說出來的詞卻挑不出一點毛病，好像她真的演過似的。
不管是情緒還是語調，拿捏得十分準。
饒是挑剔如孟裴此時都有些發愣，他從來沒見過一個新人能第一次就做得這麼好。
【呼，應該沒說錯字吧？】
【可以停了嗎？】
“行。”孟裴按下麥克風鍵，見裡麵的人摘下耳機站起身，有些無措地站在那，似乎不敢動，他頓了頓，“挺好，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