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珊站穩, 驚疑不定地將她拉到一邊，壓低聲音：“文禾嘉，哪個文禾嘉？”
“珊珊姐你有認識的人叫文禾嘉嗎？”洛卿也學著她的樣子小聲問。
不過再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後她的確又覺得有些耳熟。
沉默幾秒, 劉珊見她依舊是一副根本就沒想通其中關竅的樣子, 而且對這個名字一點印象都沒有, 隻好認命拿出手機打出了三個字，第一個跳出來的詞條就是文禾嘉。
洛卿接過手機看清上麵的字。
文禾嘉，十五歲開始出演電影，年僅25歲，如今卻是國內最年輕的大滿貫影後, 世界級影星。
可以說整個娛樂圈的人就沒有不知道她名字的。
洛卿明白為什麼經紀人會這麼震驚了。
看著百科上的女人圖片, 洛卿抿抿唇：“可能不是一個人吧。”
方才那人化了很還原的妝，而且半張臉都被假發遮住，偶遇露出的那隻眼也戴著美瞳, 一點都沒有辦法與百科上的人對上。
百科上的人麵容較好，身形高挑, 即便是素顏照片五官都十分高級甚至冷豔。
“也是。”劉珊也沒辦法把那一突然出現在漫展的COSER跟國際影星結合在一起, 人家是什麼身份，怎麼可能就在那坐著給人遞個劇本就走了呢, “這麼小眾的名字也能撞, 不過要是那人沒有墊身高的話, 這身形真的好像。”
好像沒穿高跟鞋，洛卿跟她離得近, 所以第一時間就能看到。
淨身高比紀童還高。
她低頭看著手裡的小盒子，為什麼會有人把這個東西送給自己呢？
糖棍？糖紙？
她是知道自己喜歡吃糖嗎？
好奇怪的禮物。
而且文禾嘉似乎很確信下一次見麵自己能將她認出來。
洛卿想了半天都沒什麼頭緒，隻好先把東西收了起來：“我們現在回去嗎？”
【到時候讓社團的同學幫忙領一下這裡的送的免費周邊好了。】
劉珊搖頭：“剛才宋淮時來過了，說是讓等一下。”
“嗯？”
洛卿沒來得及問就見宋淮時從另一邊走了過來, 手裡抱著一大堆東西，好像吉利服。
他走到麵前，洛卿還沒反應過來：“這是……”
“不想再逛逛？”宋淮時將手裡的吉利服遞過來，“這樣不會有人認出來。”
“！”
洛卿驚訝地問：“你從哪裡找來的？”
宋淮時理直氣壯：“鬱丘身上扒的。”
“……”
“為老板服務，他很樂意。”宋淮時笑著將那衣服披在她身上，“老板再不走就真沒時間了。”
下午活動持續了這麼久，一會兒就該散場了，猶豫就會敗北。
她很快就就將吉利服穿在了自己身上，這會兒臨到下午還降了溫，還暖和很多，緊接著宋淮時又拿出了一個小的三級頭給她戴上。
這下是真的誰也看不出來了。
他笑了笑：“我也能跟你合個影嗎？”
“快拍快拍。”戴上三級頭後的洛卿好像給自己隔絕出了一個安全地帶，這種做什麼都隨心所欲的感覺讓她放開了很多，“一會兒也發給我。”
下午的陽光照過來，帶著些夕陽的味道。
正好攝影師還在一邊，乾脆就給兩人拍了合照。
見自家藝人光明正大被宋淮時帶走，劉珊欲言又止：“應該沒事吧？”
郝思點頭：“有淮神在，老板會很安全的。”
劉珊：“……”
她擔心的不是其他人，擔心的就是宋淮時。
同是老板，為什麼宋淮時對洛卿就那麼不一樣，他也不是差錢需要哄著老板的人。
可自家老板好像一點都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粉絲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算了，公司也沒有按照普通藝人的要求來對洛卿，一切都以她的喜好為先，那就順其自然吧。
另一邊，上了車後文禾嘉就閉目靠在車椅上，任由著化妝師替她將頭上的東西拆掉。
“來得這麼急。”靈靈有些疑惑，“您也不多逛逛嗎？”
是真的很急，老板剛結束在國外的行程，這幾天連軸轉回來還要倒時差，所以整個人都很累，明明就是給她放一段時間假讓她好好休息的，哪裡知道她一下飛機就聯係了化妝師。
回家換上衣服又走了，妝都是在車上化的，所以化妝師這才一直留在這裡。
來都來了，既然沒人認出來那就多玩一玩，哪裡想老板根本就不想玩，坐在那裡給人遞了一次劇本，說了幾句話就走了。
哦對，還有個小禮物，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準備的。
靈靈不太理解。
可老板隻是簡短應聲：“嗯。”
隔了一會兒她又睜開眼：“圖。”
噢噢，圖！
因為老板不太喜歡身邊圍著所以人，所以靈靈拿著高額工資身兼數職，作為一個專業的高級助理，拍照已經是她很擅長的事情了。
老板上去之前讓她拍照，自然不會落下，她甚至還隨身帶著設備。
靈靈將相機裡的圖翻出來遞過去：“要給您選幾張放在不息那個賬號上嗎？”
文禾嘉略睜開眼，找到了其中幾張，點給她看。
跟老板已經有了默契的靈靈頓時明白：“這幾張是嗎？明白了，回去我導出來給修圖師，修好就發。”
這次文禾嘉沒再說話，取下美瞳後就閉上眼睛。
“禾嘉姐。”靈靈知道她沒有睡著，不回到家老板是不會睡覺的，於是她拿出經紀人給的行程，“可姐說這個月咱們沒什麼大行程，但有幾個訪談節目想看看您願不願意接。”
“不。”
“好的。”靈靈點頭記下，“那先送您回去休息？明天還有跟慕程導演的飯局。”
“嗯。”
“那如果沒什麼事，我就不過去打擾您。”
一到私人行程，靈靈一般都不會在老板身邊，老板有時候連她都不待見。
不過依照經紀人的意思，老板也是在替她們這些打工人著想。
私底下的時候老板不愛說話，甚至是不說話，很少對周圍的人有什麼笑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的時候更是會忽略身邊的人。
就算跟了老板很多年，靈靈有時候也覺得在她身邊壓力很大。
也是因為這樣，禾嘉姐平時也不留人在身邊，自己一個人待著。
聽說她還是圈裡新人的時候，還沒少因為這性格被人說是耍大牌，隻是現在走過來了就算彆人再說也無濟於事。
你們說你們的，反正我不改。
靈靈已經做好了自己也休假的準備，卻沒想到老板忽然睜眼：“洛卿。”
“什麼？”
“她的節目。”文禾嘉說，“給我買票。”
“啊？”靈靈愣了一下，“哦，好，什麼節目？”
“《聲動力》”文禾嘉眼也沒睜，“以後她的消息，你要也關注。”
“……”
老板您今天跟我說的幾個長句都是關於洛卿的。
真不是靈靈踩高捧低，可她進圈以後就是待在文禾嘉身邊，接觸到的人都已經是圈內大佬了，那些吃流量的年輕藝人她是真沒關注過，要不是今天現場的人說她還真的不知道這個洛卿是誰。
可老板知道，不僅知道，老板還跟人擁抱合照送禮物。
回想到這裡靈靈頓時天靈蓋差點飛了，老板急匆匆穿了跟洛卿一樣的衣服過來，坐在底下時對其他人愛搭不理，唯獨洛卿來了她就抬頭了，還主動去互動。
讓老板主動啊，在老板身邊這麼多年，靈靈還真是沒看到過。
老板她不會是在追星吧！
追一個流量藝人？？？
“好、好的。”
這個洛卿一定要被寫在老板的發家史上！！！
安靜了好一會兒，文禾嘉又淡淡道：“把醫生叫過來。”
醫、醫生？
在身邊的工作人員裡，能被叫做醫生的隻有一個，靈靈其實沒見過，因為她入職到現在老板就沒叫過醫生，但經紀人給她囑咐過，如果要到叫醫生的地步。
那就是老板最近一定受到了什麼很大的刺激，因為那是個心理醫生。
可最近自己一直都在老板身邊，老板怎麼會受到刺激呢？
因為……見到偶像，所以過於激動了？
靈靈心裡大駭，果然不善言辭的人情緒卻是最濃烈的，追星人真的好恐怖。
她很快就通知了心理醫生，回到家時醫生已經到了。
家裡隻有三個人，由於老板的私人領地意識很重，所以直接就坐在客廳聊的。
醫生表情很嚴肅：“據我所知，這三年您情緒一直都很穩定，所以是遇到什麼事了嗎？”
靈靈忍不住豎起耳朵，聽到老板沉默很久後，才淡淡開口：“我見到她了。”
醫生怔了下：“您是說，那個已經死了的她？”
“嗯。”
“你這是……”
“不是幻覺。”文禾嘉道，“她沒死。”
醫生更加驚訝了，因為在他過去聽到的版本裡，文禾嘉是親眼看到了那人的葬禮的，甚至還有骨灰，難道裡麵有什麼誤會？
他耐心地等著：“然後呢？”
文禾嘉：“能聽到她的聲音。”
醫生還沒再問，卻聽她平靜地補充：“彆人聽不見的聲音。”
“這個彆人聽不見的意思是？”
“她沒開口說話。”文禾嘉轉頭看著窗外，“可我聽到她的聲音了。”
沒有幻覺，但有幻聽？
醫生表情更加嚴肅：“這種情況持續多久了？”
“今天。”文禾嘉說，“見到她以後。”
“那您聽到的都是什麼內容呢？”
這次文禾嘉沉默得有些久，因為那些內容雜七雜八，像是小孩的碎碎念，沒有任何預兆也沒有任何她的期待。
醫生繼續問：“是不是您想聽到的？跟您有關的？”
文禾嘉搖頭。
“這種情況或許是因為過去這幾年您對她的執念太深，跨越生死的橫線後，在見到本人時情緒過去激動才有的錯覺，是您對她的理想化。”醫生說，“既然現在她好好活著，那是不是您就可以漸漸放下心裡的愧疚，重新接受新的她和新的自己，這樣狀況就慢慢緩解了。”
文禾嘉沒說話。
醫生：“我的建議是，您可以趁著有時間的時候多接觸對方，感受她真實的存在，把過去的執念轉化。”
靈靈在一旁聽得心驚膽戰，執念？
洛卿是老板的執念？
而且過去還認識了很久，甚至老板以為她死了？
剛才在車上她趁著老板休息的時候查了一下這個洛卿，也看了她的相關節目。
也沒什麼奇怪的，洛卿似乎生在一個很好的家庭，身邊有疼愛她的哥哥和母親，周圍的人都對她挺好，唯一有一點，在洛卿的校園時期，似乎經曆過不好的事情。
難道這是老板的執念嗎？
可老板不像是會校園暴力彆人的人啊。
過了一會兒醫生走了，文禾嘉吃了醫生給的藥：“聽到了？”
靈靈愣愣點頭。
“想辦法。”文禾嘉說，“跟她見麵的辦法。”
說完就徑直上了樓，靈靈一臉懵逼的走了。
文禾嘉回到房間後將窗簾嚴絲合縫地合上，衣服也沒換就直接整個人摔在了床上。
即便吃了藥她還是睡不安穩，那些夢境又一次卷土重來。
隻是這一次她卻清晰看到了小孩以前的樣子。
小孩雖然才九歲，可發育不好，長得沒有同齡人高也沒那麼健康，聽說是隔壁那家人才從其他人家接來的，以前是個孤兒，上一家人不要了。
小腦袋輕易就可以擠過防盜窗，瘦瘦小小衝著她笑：“姐姐，我來啦。”
“姐姐，你餓不餓？”小孩伸著腦袋將自己的一個饅頭掰一半遞給她，“我們一起吃。”
“你、你自己吃。”
“我吃不多噠。”小孩將費力將饅頭一半放到她手裡，“吃飽了才有力氣寫作業，姐姐也教我寫作業。”
很多個午夜夢回，文禾嘉似乎都能看到小孩的腦袋從防盜窗裡探出來，有時候是半個饅頭，有時候是一顆糖。
她在那個家待得也不好過，那糖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可以囤到，五花八門，奇奇怪怪。
有時候她將糖紙折成小花小青蛙放在防盜窗旁邊：“它們陪姐姐寫作業，姐姐不要哭。”
有時候是小糖棍，小孩在這上麵似乎很有自己的天賦，她說是以前在孤兒院的時候學的，在糖棍上可以做一朵花。
她得到的為數不多的糖，都送到了自己麵前。
夢境再一轉，小孩長大了。
她去接小孩，想把小孩接到自己身邊，可隻看到了小孩的葬禮，十分簡陋，唯一人多的地方恐怕隻有那張在收白事禮金的桌子，而小孩連張遺像都沒有，甚至還改了名字，那時她叫苗苗。
像她來得倉皇，走得也倉皇。
乾乾淨淨離開這個讓她受苦受難的人世間。
也不知道去了地下，她該跟閻王爺說自己姓甚名誰。
文禾嘉猛然驚醒，此時外麵天光大亮。
她起床出去，推開了自己房間旁邊的一道門。
這是一個嶄新的房間，被粉白的蕾絲鋪滿，地麵鋪著絨絨的乳白地毯，看上去十分溫暖，床是很大的原形公主床，卻沒有人在這兒生活過的痕跡。
文禾嘉走進去，將桌麵上的一個盒子拿起來，裡麵是她放進去的糖，各種口味，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換。
這次也該換了，她將那些糖一一剝開，糖扔在垃圾桶，糖紙卻被這貼好，放在另外一個盒子裡。
她抬起頭放好盒子，那裡已經整整齊齊放了很多盒子。
將最裡麵的一個拿出來，隨後又取來新買的糖將桌麵的糖盒裝滿，她這才走了出去。
好像真的有了幻覺，最近總是能聽到小孩的聲音。
“長大了可以一個人住的吧？”
“我會努力讀書，以後賺錢買個大房子。”小孩期待地說，“小樹哥哥和姐姐都有房間，我們要很大很大的公主房，就不會有人來打擾我們了。”
“姐姐也不用怕。”
文禾嘉一言不發將裝著糖盒的盒子包裝起來，寫上了小孩現在的名字，按照查到的地址寄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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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慕程的私人度假彆墅。
文禾嘉去的時候許多人都到了，這會兒正圍在壁爐前看節目，見她來慕程揮手：“禾嘉，快來！”
說著給她也倒上了一杯紅酒：“這次拍得怎麼樣？”
“嗯。”文禾嘉接過酒，“謝謝。”
視線卻一直停留在大家看的節目上。
大家已經習慣了她的寡言，要不是因為合作過，估計也沒法跟她有什麼交集。
慕程剛跟她接觸的時候，文禾嘉才十七歲，十分年輕。
進組後除了說台詞，其他時候就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看劇本，要是沒人跟她說話她能一天不開口。
可也不是沒禮貌，讓她做什麼都會做，說什麼也會說。
就是私底下的表情很木，像是個木頭人似的，現在卻是要好一些了。
時間長了大家也知道她沒有其他意思，就是一個不善交際的性格，但要是找她辦什麼事她從不會拒絕，人是不錯的。
“我們剛才還說到你呢。”慕程帶著她坐下，“說你跟這個孩子有點像。”
文禾嘉抬頭。
“你知道她嗎？”竇雙揚聲說，“她叫洛卿，是個配音演員。”
慕程笑道：“怎麼會……”
“知道。”文禾嘉點頭。
“嗯？你知道？”慕程驚訝。
文禾嘉常年在劇組裡，很少接受采訪，也從來不參加綜藝，更不關注什麼熱搜七七八八，跟洛卿這種才入圈的新人怎麼會有交集？
文禾嘉又說：“很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