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霍嘯腦中立馬浮現白天與老邢拍著桌子爭論的畫麵,他伸手捏了下妻子的粉頰,說出的話卻是:“不吵,我跟老邢都不是衝動的,凡事商量著來。”
這話藺葶倒是信的,畢竟丈夫跟邢政委脾氣都好:“那挺好的,不傷和氣最重...等等,你剛才用手捏我臉了?”
霍嘯有些跟不上妻子的思路,見她用手捂著臉頰,便挑眉問:“捏疼你了?”
還真捏了!
藺葶崩潰:“你手剛才洗腳了!不對,你還揉我腦袋了!”
霍嘯哭笑不得:“我用毛巾擦乾手了,還有,不止我自己的腳,也給你洗了,你還嫌棄自己啊?”
藺葶...都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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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
藺葶7點鐘要到學校。
幼兒園卻是8點才上學。
所以小朋友們第一天的報道,她是沒辦法親自送了。
胡秀照例給兒媳塞了零嘴,見她發愁,便笑嗔:“擔心啥?昨天不是跟龐園長約好了嗎?我一個人能行。”
也是,藺葶笑了笑:“那我去學校了,不過苗苗跟果果第一天進學校,有可能會哭鬨,您可彆瞧見她們哭鼻子就又給領回來啊。”
胡秀一臉的不以為然:“我打算去學校陪著,不會哭的。”
藺葶...
厲害了,我的婆婆。
當然,胡秀女士眼下的得意並未能維持多久。
等中午藺葶回家時,就瞧見了眼睛都哭腫了的苗苗小姑娘。
其實小丫頭這會兒已經被哄好了,但是看見媽媽,立馬又癟了癟嘴,委屈的開始掉金豆子。
人心都是肉長的,藺葶雖不能說如今就將兩個孩子當做親生,卻倒底是歡喜的。
當即連挎包都來不及從身上拿下去,彎腰就抱著人哄:“乖乖不哭啊,誰欺負我們苗苗了啊?”
在廚房做飯的胡秀聽到動靜探出腦袋,頗有些哭笑不得:“又哭了?”
藺葶抱著孩子走過去:“這是怎麼了?”
提到這個,胡秀皺了皺眉:“你昨天不是給苗苗一盒蠟筆嘛,她帶到幼兒園畫畫去了,蠟筆就被坐在她後頭的小男孩搶了去。”
藺葶皺眉:“那還回來了嗎?道歉了沒?”
胡秀:“還了,老師看著呢,不過蠟筆斷了好幾根,苗苗這是心疼蠟筆呢。”
至於道歉...“兩個小東西合起來揍了那小子一頓,道歉也就算了。”
聞言,藺葶眉頭才鬆了下來,她先誇了果果勇敢,等小家夥得意的挺直了小胸脯,才又親了親懷裡的閨女:“苗苗乾得好,咱不哭啊,受委屈了就打回去,媽媽過幾天再給你弄一盒蠟筆,現在咱們去畫一朵小花好不好呀?是以前沒畫過的小花哦。”
苗苗一聽,很是好哄的鬆開緊緊抱著媽媽脖子的手,哽咽著小奶腔問:“現在就畫嗎?”
小姑娘長的好,養的也好,平時乖巧安靜,玲瓏剔透的,這般小可憐模樣實在少有。
藺葶頓時心疼道:“對,現在就教。”
心裡則想著苗苗在繪畫方麵確實是少有的天才,她得問問霍嘯,有沒有老師能正統學習。
當然,在此之前,得先弄清楚這年頭能不能學繪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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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藺葶看來,孩子們打鬨幾句實屬尋常。
過去就過去了,卻不想小花才畫一半,丁飛燕就一手拎著籃子,一手牽著個小男孩上了門,並一臉不好意思道:“對不住啊,嫂子,我家這個霸王被我慣壞了,回頭我就抽他一頓。”
說著,還將手上的籃子往前送了送。
藺葶這才知道,搶了自家閨女蠟筆的孩子是丁飛燕家的。
她避開籃子,又看了眼站在媽媽身邊,蔫噠噠的小家夥,才側身讓人進屋:“我剛才已經問過果果跟苗苗,他們都不生氣了,丁同誌也不用太往心裡去。”
聞言,丁飛燕清秀的麵上露出抹感激的笑來:“多謝嫂子,還是你本事,龍鳳胎養的真懂事,哪像我家這個,恨不得一天三頓打。”
這話藺葶不信,雖然才來沒幾天,但婆婆已經與好幾個軍屬交好了起來。
所以對於家屬院裡的大致情況她還是了解的。
就比如說眼前的丁飛燕,生了三個孩子,隻有眼前這個是男孩,寵的無法無天。
上頭的兩個閨女卻是當成了草,聽婆婆說,那倆個閨女的衣服,還是用尿素袋子做的。
這要是農村家庭也就算了,畢竟對於窮到一家人合穿一條褲子的人家來說,尿素袋子做成的衣服也是好東西。
但,房水根是軍官,還是副參謀長,正營級,家裡真不至於這般困難。
再看看丁飛燕身旁的小兒子,一身的好料子。
藺葶心裡突然就有些膩歪,不過她麵上沒有表現出來,先給人添了茶水,又給小男孩塞了兩顆糖果,才笑說:“我家孩子是懂事,不過是我婆婆的功勞,孩子都是她老人家教育的。”
聞言,丁飛燕繼續捧道:“嫂子是個有福的,不像我,婆婆不幫忙帶孩子也就罷了,還時不時給添個堵,不過也是我自己不爭氣,要是我能有嫂子一半本事,日子也不至於過成這樣。”
藺葶...這頂虛偽的高帽子帶著實在難受,她抽了下嘴角,卻也隻能適當的回捧兩句。
在廚房聽著的胡秀明白兒媳這是不耐煩應付了,便適時端著一碗菜出來,笑著說:“小丁還沒吃中飯吧?就在家裡吃。”
聞言,丁飛燕立馬站了起來:“不了,不了,我已經吃過了,那嬸子,嫂子,我先回去了,今天這事實在不好意思。”
藺葶跟著起身挽留:“留著再吃一些吧,我媽手藝挺好的。”
丁飛燕自覺是個識人情世故的,哪裡真能厚顏留下,人家越留她走的越快。
等出了門後,剛要笑說不用嫂子送,手上就是一沉。
她低頭去瞧,發現是她拎過來的籃子後,麵上的笑容立馬僵了僵。
藺葶仿似什麼也沒瞧出來,笑容依舊明媚:“小孩子之間的打鬨哪用得著你特地拎東西上門?”
丁飛燕動了動唇角,想要再說什麼。
藺葶卻沒給她機會,又語氣親近道:“我知道丁同誌道歉的誠意,不過東西真不能收,不然我成什麼人了?要是被旁人瞧了去,說不得還會說我仗勢欺人,又或者收受賄賂,那真是一百張嘴也說不清楚了,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聽著像是玩笑話,卻也實實在在把丁飛燕給架了起來,她心裡氣惱對方將自己的退路堵死,卻又不敢真做實了行賄的名聲。
最終,也隻能僵著笑容,勉強解釋了句:“隻是些地裡摘的瓜果。”便急急離去。
目送著人走遠,藺葶麵上的笑才斂了去。
就在這時,隔壁唐問蘭開了門,壓低嗓音問:“丁飛燕也給你家送禮了?”
也?
藺葶:“我沒看,也沒要,不過她說是瓜果蔬菜,嫂子知道什麼情況?”
唐問蘭一臉的不屑:“什麼瓜果?真要是瓜果用得著用布給蓋上?還不是為了參謀長那職位來活動關係的。”
這事藺葶還真沒聽說過:“咱們團現在的參謀長要調走?”
唐問蘭點頭:“這事兒還沒傳出來,不過軍官們都知道了,好幾個人競爭著呢,丁飛燕男人也是其中之一。”
怪不得又是送禮又是吹捧的,她就說,為了孩子那點事還真不至於。
藺葶有些無奈,卻也知道這就是職場,所以最終隻笑說:“謝謝嫂子提醒我。”
唐問蘭得意:“我倆什麼關係?能真叫你傻乎乎的收下東西?方才我就在瞧著呢,要是丁飛燕空手離開,肯定要出來攔一攔的...”
說到這裡,她突然反應過來,這話等於承認自己方才一直在偷看。
思及此,唐問蘭有些尷尬的瞟了眼葶葶。
這...這叫什麼事哦?!
“噗嗤...”藺葶被對方小心翼翼的舉動逗的笑了出來:“我知道嫂子是為了我好,真的謝謝你,問蘭嫂子。”
“哎呀,這麼鄭重做什麼?怪難為情的...哈哈...你不覺得我多事就好。”
“怎麼會?我謝嫂子還來不及呢,對了,嫂子吃過了沒,我媽今天做了酸菜大骨棒,特下飯。”
“本來吃了,被你這麼一說又想來一碗了。”
“那還等什麼?快進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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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營地有事,霍嘯沒回來。
等晚上人回家的時候,藺葶已經備好課,窩進被窩裡了。
隻是見丈夫麵上疲憊,便準備掀開被子下床。
霍嘯阻止:“不用下來,我吃過回來的。”
話雖這麼說,但藺葶清楚這人多數就是啃了乾饅頭對付。
所以還是趁著對方去洗澡的空擋,給煮了一碗掛麵。
等霍嘯一身清爽的進屋,雞蛋青菜麵正好上桌。
藺葶招呼:“快過來吃。”
霍嘯眉眼瞬間柔和下來,他將毛巾掛在脖子上,大步朝著妻子走了過去。
先捏起她小巧秀氣的下巴,親了好一會兒,才將人抱坐在腿上,拿起筷子大口吃起來。
藺葶紅著臉給了男人幾拳,壓低聲音警告:“鬆手!媽還沒睡。”
霍嘯:“睡了,我回來的時候就睡了。”
藺葶...
反應過來婆婆這是給兩人空間的藺葶臉色爆紅。
忍了又忍,到底沒忍住,又給了一拳。
霍嘯任由她砸,時不時還用筷子喂妻子兩口雞蛋。
藺葶被鬨得沒了脾氣。
又見婆婆真的沒出來,便放鬆的靠在男人的懷裡,說起了丁飛燕上門的事。
霍嘯麵上倒是瞧不出什麼喜惡,隻道:“不收是對的,你做的很好。”
藺葶抬了抬下巴:“那是,我又不傻。”
霍嘯勾了勾唇:“這次是我的疏忽,下回再有這樣的事,我會提前跟你溝通。”
“...應該不會再有下回了吧?”
“在上頭將人確定下來之前,肯定有下回的。”
事實上,霍嘯說的是對的。
接下去的半個月,藺葶與唐問蘭突然成了家屬區裡最受歡迎的人。
而就在藺葶被煩的一個頭兩個大的時候,遠在千裡之外的藺家卻陷入了更大的風暴中。
藺葙的丈夫被人舉報搞破鞋!
她若不離婚,隻能與丈夫一起去勞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