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宸軒回來的很快,看得出信件應該是早就準備好了的,在不確定信件能否寄出的情況下仍舊寫了信,對方應該是很重要的人的吧!腳步聲漸漸走進,沈崇欣蹭的一下竄了起來,然後裝作很淡定的樣子坐到了凳子上。
“……”對視一秒,趙宸軒的視線掃過妻主額上被她自己撞出的紅印,然後若無其事的轉開視線,既然妻主不想讓他知道,那他就假裝不知道吧!
不過,他大約是讓妻主為難了,也是,若是往北地送東西那麼容易的話,京中也不會有那麼多聽說被流放北地就自殺的大臣了。手中的信件仿佛突然重若千斤,腳步微頓,趙宸軒拿著信件有些猶豫,隻是不等他反悔手中的信件就被妻主拿走了。
張了張嘴,趙宸軒最終還是保持了沉默。
“送到哪兒?”信封上‘趙宸佑親啟’五個大字,讓沈崇欣把所有的為難和推拒都咽了回去。
“送到,北地?”趙宸軒的語氣因著妻主的表情漸漸變得遲疑起來,他說的,有哪裡不對嗎?
茫然的眨了眨眼,趙宸軒突然意識到,他以前對很多事情的認知也許是存在問題的。他前世的格局太小了,目光局限於與李鴻淵有關的那一畝三分地,連對親姐姐的關心都不夠,至少他從未了解過姐姐在北地所遭遇的一切。
“好的,我知道了。”隻聽這個回答,沈崇欣就知道她家的傻夫郎什麼都不知道。腦仁疼,沈崇欣把信件收進懷裡,準備明天去打聽一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從她們這兒到北地要繞過大半個溪山山脈,遠得很。
“妻主,是我說錯什麼了嗎?”本朝不許後院涉政議政,他自幼長於深閨,對朝堂和國家的事不甚了解並不丟人。
“我其實也不太了解。”一個住在溪山山口的農家少女,對邊境又能有多少了解呢?她會知道北地是一個郡還是因為溪山中有從北地逃來的犯人,饑年的時候,她曾經跟她們有過接觸,但是從北地逃出來的人大多是忌諱於談起北地的,是以她了解的其實也有限。
“但是北地是一個很大的郡,駐軍之所有好幾處,找人不太方便。”而且流放之人與本地軍戶不同,無人為他們準備衣食,上戰場時也難能分到得用的武器,加之軍醫不足,流放過去的犯人若是在戰場上受了傷很少有人能得到醫治,種種不利加在一起,很少有人能熬過第一個冬日。
不過到底還是有情商這個東西存在的,沈崇欣沒把這些事告訴夫郎,現在還沒到第一個冬日不是,說不定那個叫趙宸佑的大姑姐或者是小姑子沒事呢?而且看她夫郎的長相,想必他的姐妹長得也不會差,若是因此被北地的男兒們看上招進家裡,說不得能在北地立住。
趙宸軒聽出妻主的報喜不報憂了嗎?他當然聽出來了,北地若僅僅隻是大,又怎會有流放之人九死一生甚至十死無生的現狀。姐姐雖說從流放之地走了出來,但是他並沒有忘記姐姐臉上猙獰的傷疤,這還是他能看到的,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姐姐身上還不知有多少傷疤呢?
姐姐從不會告訴他這些,以前他每次問起,姐姐都會露出一種他看不懂的悲傷眼神然後跟他說‘都過去了。’他實在見不得那個眼神,後來便慢慢不在姐姐麵前提起北地了。但是現在他後悔了,他當時就應該問清楚的,也不至於現在對北地和姐姐的情況一無所知,連想幫忙都無從下手。
甚至連一封報平安的信,都不知道能不能送到姐姐手裡。趙宸軒的情緒有些低落,連吃飯的時候都有些蔫噠噠的。
“彆怕,有我在。”晚上,沈崇欣把夫郎摟進懷裡,難得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這個時候要怎麼安慰夫郎,她隻能陪在夫郎身邊,讓他知道他至少還有她。
也許是白日生病時的脆弱感性還沒有過去,趙宸軒靠在妻主懷裡突然就想起了前世,他從醫館逃走的前世,若是妻主知道了這件事,她還會對他這麼好嗎?心裡這麼想著,趙宸軒也這麼問了出來,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問題已經問出了口,也容不得他反悔了。
他倒是真的好奇妻主會如何回答,畢竟妻主的想法,即便因為他的選擇有所不同,應該也不會差的太多,怎麼說她們都是一個人。
“你逃不走的。”並不接受這個假設,沈崇欣回答的很是肯定。讓人意外的回答,趙宸軒臉上終於見了笑影,他還以為妻主會說永遠都會對他好之類的話,沒想到竟然意外的霸氣。
不過也隻有他知道,前世他是從妻主身邊逃走了的。雖是段不堪回首的黑曆史,但是仗著沒人知道,以後也不可能發生,趙宸軒難得有些自豪。
“這麼自信?萬一呢?”趙宸軒揪著妻主的衣服抬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