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輕撫冬兒的後腦勺,輕聲叮囑他要好好念書,將來一定要考上太學。
溫孟冬不認得他,但聽到他誇讚自己父親,心裡對他有好感,答應地那叫一個響亮。
那頭徐袖一直在後麵聽著動靜,聽到郭大人要走,連忙拎著幾個油紙包和一個小罐子出來,裝的是鹵菜和泡菜。
“不值幾個錢,大人帶回去打個牙祭。”
這點東西在高官眼裡自然算不得賄賂,郭正五便讓小廝收下,走時不忘付飯錢。
他一走,溫仲夏幾人才得以重新坐下來吃飯。
聊了聊剛才談的話,徐袖頗為感慨:“以後咱們在這裡算有個靠山了吧。”
“靠山算不上。”溫仲夏還是很清醒的,至少他們不能自以為他是靠山,畢竟當大官的人,心眼多,誰知道哪天會不會變。
不過可以確定一件事,她的身份傳開後,不用擔心在這裡開店會被人砸門。
徐袖道:“這就不錯了,省得我天天發愁。”
李田田和金水見到官老爺進來,倆人在後廚忐忑不安,還以為店裡要出什麼大事,這下也算鬆了口氣。
終於可以喝蹄花湯了,再不吃涼透了。
溫仲夏以前的身份在太學和國子監徹底傳了開來,除了頭幾天有客人好奇詢問之外,漸漸地,大家也就不再關心了。
本來嘛,在這個隨便掉塊磚頭都能砸到一個當官的大東京,被貶官員的女兒實在不算什麼稀罕事,當成談資說個幾句也就過去了。
恐怕隻有黃銅、呂大郎那種沒有腦子的人,才會以為用這種事能搞出什麼風波來。
有這個心思不如關心另外一件事,溫記百味又推出了一款新的點心。
嚴格來說,這道點心半新不新,還是蛋糕,不過這回變成了奶油蛋糕。
溫仲夏原先一直苦於在市場上找不到新鮮奶油,蛋糕胚上抹的要麼是果醬,要麼是酸奶,好吃是好吃,但總覺得還是奶油最般配。
後來她一琢磨,發現那酥油和牛乳混在一起能做出極其接近奶油的口感。
酥油和牛乳混合煮至酥油完全融化,將兩者不停攪拌徹底融合在一起後,冰鎮冷藏半天。
拿出來是白色糊糊狀,嫩如豆腐,然後再手動打發。
真的成了!
金水的小腦瓜子想不通:“掌櫃的,這個打發出來的東西,和蛋清打發的不是一樣嗎?”
都是白色的、蓬鬆、綿綿的,怎麼看都是一種東西,為什麼要分開弄?
“這個打發的是奶油,那個叫蛋白霜,看著很像,作用不同。”溫仲夏耐心地和她解釋。
“有了奶油,我們就能在蛋糕上做更多的花樣。”
有奶油、有烤爐,溫仲夏頭一個便給自家人做了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圓形奶油蛋糕。
細膩厚實的奶油將蛋糕胚裹得嚴嚴實實,溫仲夏用刮刀抹地光滑如鏡,一絲褶子都沒有。
油紙折成三角形充當裱花袋,費了好些紙張,總算剪出一個能擠出花樣的口子。
淡黃的的奶油擠成螺旋狀的小花,在蛋糕頂部圍上一圈,中間鋪滿半圈五顏六色的鮮水果,另外半圈用粉色的蜜桃醬寫了幾個字。
“慶祝溫記開業五十天!”
嘿,漂亮!
徐袖等人圍著這個蛋糕欣賞了好一會兒,與杯子小蛋糕可太不一樣了。
首先個頭就大了幾倍,又是抹奶油,又是裱花,還能在上麵寫字,真是稀奇地不得了。
溫仲夏切開蛋糕,一人分了一塊。
金水直到將奶油吃到嘴裡,才明白和蛋白霜到底有何不同了,極其的香滑濃鬱,滿滿的奶香味,在口腔久久回旋不能散去,和果醬完全不是一種口感。
溫孟冬吃的鼻尖、兩腮上都沾上了奶油,像小花貓似的。
徐袖笑著替他擦擦,說:“我可算明白你為何非要鼓搗出奶油了,真正好吃。”
蛋糕胚裹上奶油,整體香味都上了一個層次,蛋糕胚裡也是夾了水果碎的,酸酸甜甜,吃起來清爽不膩。
這奶油蛋糕的成本更貴,這裡是中原,不是塞外,酥油供給不多,而且奶油必須時刻用冰鎮著,不然很容易化掉。
溫仲夏也沒想著對學生賣一整個奶油蛋糕,而是學著上輩子蛋糕店裡的做法,切成扇形小塊,一塊一塊的賣。
一小塊比杯子蛋糕還貴一點點,但一推出來便一售而空。
有的人愛極了奶油的口感,甚至想單獨買奶油。
自然也有人吃不了太多奶油,興致勃勃建議溫仲夏做成夾心的,薄薄一層,既能嘗到奶油的香味,又不會太膩。
要不說吃食的各種花樣有賴於顧客的需求呢,這些人自己都能琢磨出奶油蛋糕的多種吃法。
不過溫仲夏的點子更多,保管客人們意想不到。
溫仲夏沒想到的是,她在賣正餐之餘,兼賣幾塊蛋糕,卻引來了東京一家大點心鋪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