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七娘原本不想搭理那人, 但聽到他們把她爹也請了去,最後還是半信半疑地跟了過去。
到了一處茶樓,進包間, 果然看見父親坐在茶桌旁,他的對麵是個衣著華麗的胖子。
成老頭站起身:“七娘, 這是咋回事?這位方掌櫃說認識你,特地請我來坐坐。”
成七娘先確定父親沒什麼事,略鬆了口氣, 隨後看向對麵:“方家點心鋪的掌櫃?”
溫仲夏和她閒聊時說過一嘴,方家點心鋪想要買她的蛋糕方子不成, 後來在自己店裡仿著做, 還取了彆的名字。
有些客人吃著不對味, 到頭還是跑到溫記買正宗的,真正笑死人。
方榮搖著扇子樂嗬嗬:“成大叔, 你看我沒撒謊吧,你閨女真的認得我。”
成老頭撓撓頭, 搞不明白什麼情形。
成七娘擋在父親前麵,手裡的菜籃子“砰”地一下放到茶桌上,菜葉子上沾染的泥土被震地四散飛起,濺到旁邊的茶碗裡。
“方掌櫃是吧, 把我們父女找來, 到底想乾嗎?”
方榮看著茶碗裡的泥點, 差點就想發火, 真是沒教養。
但想著自己此行的目的,他硬生生忍了下去,擠出個笑臉:“成娘子,你們先坐, 我們邊喝茶邊慢慢聊。”
他讓夥計把茶碗撤掉,重新上一壺新的。
成七娘板著臉:“方掌櫃,我沒得空和你喝茶聊天,我回去還有活兒要乾,請有事說事。”
“既然如此,那我就開門見山,”方榮站起身,滿臉笑容,“成娘子,我這次請一位過來,是想請你們到我們方家點心鋪來做事。”
成七娘皺著眉頭,她心裡已有預感他的目的是為了溫記的蛋糕方子,隻是沒料到他竟想把她整個人挖過去。
她扯了扯嘴角:“多謝方掌櫃看得起,不過我在溫記乾得挺好,沒打算換東家。”
成老頭終於明白了,開口道:“說得對,咱們不能對不起溫掌櫃,方掌櫃,這事我們不能答應。”
“唉成娘子,你們也彆忙著拒絕,我是真心誠意的。”方榮拍了拍手,小廝馬上捧著匣子進來。
“隻要成娘子點頭,這就是見麵禮。”方榮指著錢匣子裡的三枚金鋌說。
豁,竟然是金子。
成七娘沒想到有朝一日,她一個做餅的普通小廚娘也能值這麼多錢去收買。
“不止這些,溫記給你出多少月錢,我出雙倍,還有你爹,也能到我們點心鋪來做事,月錢一樣發,以後就不用天天擺攤,多辛苦啊。”
方榮不相信這麼豐厚的條件,還有人拒絕。
成七娘哼笑一聲:“方掌櫃,如果我不會做奶油蛋糕,還值這麼多錢嗎?”
“你怎麼可能不會,難道溫仲夏做蛋糕還背著你?”方榮脫口而出,說完意識到自己目的太急切,可已經收不回來。
“我真不會,我在溫記就是揉揉麵,攤個餅,其他不歸我做,您啊高看我了。”
其實不管是蛋糕,還是蛋撻等點心,溫仲夏都在教她,但她不可能告訴姓方的。
方榮顯然也不信,“不會沒關係,我又不是為了蛋糕才來,我是真心欣賞成娘子的手藝,我的點心鋪正需要你這樣的人才。”
“你弄錯了吧,我們父女是做芝麻胡餅的,不會做糕點,找我們也沒用。”
“我可以派人教你,以成娘子的資質,一定學得快。”
總之先把人弄到方家再說,就不信套不出蛋糕的秘訣。
成七娘幾乎想翻個白眼,怎麼這麼死皮賴臉,非得她把話挑明了是嗎?
“方掌櫃,你的心意收回去吧,我就喜歡在溫記攤大餅,掙的錢夠我們父女生活就可以了,其他的我不貪心,你另請高明。”
方榮一臉難以置信,金子都不要,她是傻子嗎?
“那你爹呢,你就不想讓你爹找個輕鬆的活計?”方榮喊住那對想要轉身離去的父女。
成老頭扭過頭,粗粗的嗓音很憨實:“我習慣擺攤了,一天不出攤渾身難受,不勞方掌櫃費心。”
“爹,咱們走。”
成七娘一手拎著菜籃,一手挽著老父親,走了兩步,方榮在後麵喊“不能走”。
前頭守門的兩個小廝馬上攔住他們。
成七娘一看,憋了半天的火氣蹭地竄了上來,掏出藏在菜籃子裡的石塊,回身往茶桌上狠狠一砸,茶碗裡的水被震得灑了出來。
“你們到底想作甚?青天白日的,扣押良民啊?”
方榮沒想到這女人脾氣這般暴躁,竟還藏了凶器。
如果不讓她走,說不定下一瞬那老大一塊石頭會砸他腦門上。
他咽了咽唾沫道:“不是的,成娘子,我……我是想說要不要派馬車送你們回去?”
“不必,莫要再來騷擾我們就好。”
成七娘走時不忘把那塊石頭帶走,好像那三塊金鋌還不如破石頭重要。
成老頭被方掌櫃的人急匆匆叫走,攤子還留在原地,幸好旁邊的攤主幫忙看著,倒也沒丟東西。
此時日頭已經西垂,成老頭不打算繼續再賣,成七娘幫著他把東西收起來。
“七娘,咱們做人要對得住良心,不求大富大貴,天上掉餡餅的事信不得,你可得記住咯。”成老頭不放心地再次叮嚀閨女。
成七娘揚起笑容:“爹,我曉得。”
回到溫記,她立馬把這件事告訴溫仲夏和徐袖。
“偷學我們不成,現在竟又想來挖牆角,方家也太卑鄙了。”徐袖憤憤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