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祝長纓來正院找顧時歡,發現她正在埋頭看賬本,她手指一行一行下劃,隨即又擰眉搖頭。
祝長纓好奇,“嫂嫂為何突然看起賬本來了?”
平常顧時歡是壓根都不會碰這些東西的,她懶得費這個神,今日卻看得這般認真,麵前都堆著好幾本呢。
顧時歡頭也沒抬,“我在找東西呢。”
“找什麼?”
“寶物。”
祝長君的生辰來得觸不及防,之前都沒人給她提過,顧時歡心裡覺得過意不去,想著要補送生辰禮給他。可思來想去都不知送什麼,今兒一早就扒拉起自己的嫁妝冊子,看有沒有什麼好東西能送出手的。
祝長纓隨意瞄了幾眼,暗暗咂舌,“嫂嫂的嫁妝也太豐厚了。”顧家果然闊綽。
“就是太豐厚了,所以才難找啊,我這眼睛都看花了呢。”顧時歡也頭疼啊,“你哥哥的生辰你知不知道?”
“當然,我們全府都知道啊。”
啊,看來就她一人不知呢,怪慚愧的。
“那你們都送了些什麼生辰禮?”
祝長纓這會兒才恍然明白,原來是要給她哥哥送禮呢。
“我做了一雙鞋子給哥哥,我母親送了把珍藏的紫砂壺。嫂嫂呢,想送什麼?”
顧時歡苦著臉,“就是不知送什麼才急啊,長纓,你哥哥喜歡什麼?”
祝長纓搖頭,她還真不知道她哥哥喜歡什麼,往常無論她們送什麼他照收。
顧嬤嬤進來給兩人送糕點,顧時歡吃了一塊,張嘴含含糊糊的又問她,“嬤嬤覺得該送些什麼?”
“一般人家,妻子送丈夫禮物,都是親手做些衣衫香囊貼身的。”她睨了眼顧時歡,那眼神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意味,“不過,小姐您不是這方麵的行家,那就選些名家字畫送送吧。”
這個主意好,“嬤嬤,那我的嫁妝裡頭有沒有合適的字畫?”
顧嬤嬤搖頭,“沒有,或許隻能去外邊買。”
顧家就是個鄉土豪紳,也不懂什麼風雅,三代下來,就得了顧時茂這麼個中進士做官的文人雅士,已經算是祖墳燒高香了。給顧時歡的嫁妝裡頭不是金就是銀或者就是金銀首飾瑪瑙玉石這些,哪有那雅致的東西?!
於是,吃過午飯,顧時歡就拉著祝長纓上街去了。
她們來到臨州城最大的珍寶鋪子八方閣,這裡聚集了來自四麵八方的奇珍異寶。隻要你有錢,基本什麼都能在這裡買到。
八方閣共三層,一樓賣些市麵上常見的商品,二樓賣些奇貨,什麼古董字畫、奇珍異石應有儘有,三樓則是些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寶物,鮮少對外開放。
顧時歡與祝長纓直接上了二樓,商品太多,挑得眼花繚亂,她們逛一圈下來也不知選什麼,索性先坐下來喝茶歇息。
這時,樓梯上又上來了三位客人,看起來是結伴而來的官家夫人們,她們見到顧時歡也有些詫異,其中一位較為年輕的夫人,柳月眉,小巧的瓜子臉,身姿婀娜,但臉上是一副清清冷冷的模樣。她見了顧時歡倒是愣了幾息,旁邊的婦人用胳胳膊拐了她一下,她才收回目光跟著往旁走去。
顧時歡問祝長纓,“那人認識我?”
祝長纓心裡擔憂,豈止認識,你們還是冤家呢,也不知怎的這樣巧,在這遇上了。
但顯然她嫂嫂失憶已經不記得人家了,這會兒她也不知該怎麼回答,便點頭道:“應該她認識你吧。”
“那她是誰?為何那副眼神看我?”若是她沒看錯,那神色好像還有些......怕她?
“那位是常興侯府世子夫人,名叫柳依依,不過,常興侯世子兩年前沒了,她也成了遺孀。”
說起來祝長纓與她也很熟,不過卻是因著她哥哥那層關係才算熟,但她並不喜歡這個外表冷清的柳依依。一副柔弱可憐仿佛全世界都欠了她的模樣,相處起來太累得慌,還是覺得自家嫂嫂比她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