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時嫣心下震驚,這起江南貪汙案,實在重大,即便她在內宅也有所耳聞。沒想到,這事鄭霍竟然也有份。
她定了定神,“沈大人可有說,他這事要如何判?”
顧時歡搖頭,“我沒問,但此事,鄭霍咎由自取,姐姐,你就彆幫他湊銀錢了,他這般不堪,你還管他作甚?”
顧時嫣頹然的坐下來,這些日子她忙裡忙外,心力交瘁,如今又遇上這麼大的事,這日子,怎麼就過得這麼不省心呢。
顧時歡見姐姐這模樣也於心不忍,開口想勸她,卻聽見外頭喧嘩,她問萱兒,“是誰在外邊?”
萱兒出去看,片刻後回來稟報道:“小姐,是席姨娘來了。”
話音剛落,席姨娘便扭著腰進來,見顧時歡也在,臉上囂張的笑容一頓,匆匆行了個禮,“原來祝夫人也在呢。”
“你有何事?”
顧時嫣冷冷的問,平日裡她慣會沒事找事,今兒實在沒心情與她周旋。
席姨娘柳月眉瓜子臉,身子婀娜有致,一把水蛇腰扭得極為勾人,鄭霍當初就是被她這麼勾得神魂顛倒,好幾個月都不曾回顧時嫣房裡。因此,顧時嫣見到她這副模樣實在作嘔得很。
席姨娘用帕子捂著嘴笑了笑,聲音尖細嬌柔的說道:“姐姐,妹妹今兒來就是......啊......”。
她話沒說完,就被一盞茶杯飛過來,砸得滿身是茶葉水,濺得臉上脖頸上都是。
“誰是你姐姐?一個姨娘而已,看得起你就是妾,看不起你依舊是奴婢,竟然敢目無尊卑在此放肆!”
這話是顧時歡說的,從這個席姨娘進門,妖裡妖氣,說話也矯揉造作,實在令她看不過眼,她姐姐心軟不計較,她可不是。氣頭上來,抓起一旁的茶盞就砸過去。
席姨娘顯然沒見過這麼橫的,一時嚇得愣住,過了半晌,才低低哭起來,心裡氣得不行。她本是想過來問這個月按例分發的布匹為何遲遲沒給她送過去,沒想到卻遇上了顧時歡,暗恨倒黴。
席姨娘不全然是那種沒腦子的人,倒是很會看形勢,連文國侯府都巴結祝丞相,她自然不敢在顧時歡麵前放肆。但她平日欺軟怕硬慣了,顧時歡不敢惹,她就朝顧時嫣看去,這是她妹妹,她總該說句話給個交代。
然而一旁的顧時嫣全然不搭理,心裡十分暢快。往常這席姨娘仗著鄭霍的寵愛,沒少給她使絆子,可她自己又不能舍下臉去與一個妾鬥,沒得跌了身份。而且作為正室夫人,她還得端著賢淑大方,即使不得鄭霍寵愛,至少也希望得他尊重,因此,對後院裡的這兩個姨娘,皆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她的放任不管卻讓這兩人蹬鼻子上臉,她早就忍夠了,今兒妹妹這一砸,倒是砸得大快人心!
顧時歡見席姨娘還敢哭得委屈,心裡冷笑,說道:“你有事快說,有屁快放,彆磨磨蹭蹭。”
席姨娘心裡一噎,遇到這種流氓她無計可施,也不哭了,趕緊說道:“就是些小事,夫人您先忙,我晚些再來。”
於是,匆匆行了個禮就走了。
然而,沒過多久,鄭霍過來了,臉上還帶著怒氣,想必是席姨娘回去告了一狀,但顯然沒有告訴他顧時歡也在此。因此,他進門時一愣,隨即立馬換了副笑臉,“妹妹也在啊。”
顧時歡不搭理他,連起都不曾起身,兀自坐著喝茶,鄭霍討了個沒趣,便看向顧時嫣,問道:“發生了何事?為何席姨娘哭著回去?”
若是往常,顧時嫣可能還會耐心解釋一番,可今日得知他欺騙之事,心裡難受得很。她之所以儘心儘力幫他,本是想著夫妻一體,有難同當。可如今看來,他根本就不是這樣想,連她也欺騙,又哪裡把她當妻子看待呢?
兩人都不說話,鄭霍訕訕坐下來,默默喝了兩盞茶。
鄭霍過來,顧時歡便不想再待下去了,起身要走,“姐姐,我先走了,你記住我說的話,可彆再犯傻。”
等她一走,鄭霍就又變回了之前的臉色,顯得很生氣,但還沒等他開口責備,顧時嫣倒是先質問他,“你為何騙我?”
鄭霍放下茶盞,冷笑,“顧時歡跟你說了?也是,她是你妹妹,祝丞相得知此事,定然會跟她說的。”
“你為何騙我?”顧時嫣又重複問了一遍。
她覺得自己快要支撐不住了。就在之前,哪怕再難過再生氣,她心裡都還在想要怎樣幫他化解危機,可此刻,他卻像個陌生人一般,不僅毫不悔改,反而對她冷眼相待。
她忍住眼眶裡的淚水,說道:“鄭霍,我是顧時嫣啊,是你的妻子,你怎忍心如此......”
“夠了!我不是來聽你說這些的,你既然知道了,就應該幫我想想法子,該如何應對。”
他語氣又突然溫柔起來,“噥噥,你去勸勸顧時歡好不好?讓她幫我在祝丞相麵前說說好話,求他放我一馬。隻這一次,事情要是辦成了,我保證,給你個兒子,三年內不再去彆人房裡,好不好?”
噥噥是顧時嫣的乳名,時隔多年,再聽見他喚這個名字,她的心揪得生疼。
曾幾何時,他抱著她,情到濃時在她耳畔一聲聲的喚噥噥,可此刻,這聲噥噥,卻隻覺得極其諷刺。
“鄭霍,我不願再信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