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祝長君果真倒下了,他是被抬回府的。
顧時歡得到消息,帶著孩子們在門口等著,祝長君倒是還有力氣瞧她幾眼,見她一臉急切的模樣,便又安心的躺了回去。
大夫來看過之後,說是發熱嚴重,讓他務必躺著歇息,最好捂出些汗會好得快些。
顧時歡讓人去廚下煎藥,自己則坐在床緣幫他掖被褥,祝長君閉著眼,心安理得的躺著,感受她細致溫柔的照顧。
這一刻,他覺得溫暖至極,哪怕再生他個十天八天的病也情願。
“爹爹怎麼了?”瑾玉眼眶紅紅的,她第一次看見爹爹這模樣,心裡害怕。
“你爹爹生病了,玉兒莫擔心啊,很快就好起來了。”
“那爹爹要喝苦苦的藥嗎?”
“當然,喝藥才能快些好。”
聞言,瑾玉爬上床,趴在祝長君身邊,輕輕捏他的耳朵,說道“爹爹要乖啊,喝藥就能快些好起來了。”
這個動作是平時娘親安撫她時常做的,這會兒她活學活用安撫爹爹。
祝長君沒被她安撫到,倒是耳朵發癢,掀眼皮看了她一眼,笑得有氣無力,“聽說玉兒想爹爹了?”
“嗯,想呐。”
“有多想?”
“和娘親一樣,很想很想呢。”
聞言,祝長君朝顧時歡看了一眼。顧時歡壓根就沒在孩子們麵前表露過這種心思,也不知瑾玉為何這樣說。她此時耳朵微紅,也不敢迎上他的視線,強自鎮定道“莫聽瑾玉亂說。”
“我才沒有亂說呢,晚上和娘親一起睡覺,弟弟總是踢娘親,我問弟弟是不是想爹爹了,娘親說想了的。”
“”感覺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祝長君突然笑起來,這一笑不知牽動了哪裡,立馬又咳個不停。
顧時歡起身說道“你先躺著,我去看藥熬好了沒有。”
夜裡,祝長君又斷斷續續的發熱幾次,不過這事顧時歡不知情,祝長君也不讓祝全去叨擾她,兀自挨到天亮,結果次日顧時歡再去看他時,發現他額頭仍是很燙。
“不是已經喝藥了嗎?為何還是這般燙?”她眼神責備祝全辦事不利。
祝全委屈,他能說他家大爺故意不喝藥的嗎?
口裡說是嫌藥太苦,可他心裡門兒清,就是想多病幾日,反正皇帝準了他的病假,想病倒幾時就病到幾時。
“你莫怪祝全,我自己起夜時又染了些風寒,所以嚴重了。”
顧時歡不解,淨室也在屋裡呢,這會兒也隻是深秋,為何起夜都能染風寒。
但顧時歡不知道的是,夜裡他故意開窗睡的。他自己的身子他清楚,原本就硬朗,隻是之前在李家村淋了一整日雨沒來得及換衣裳,後來又日夜操勞才病上的。如今回了府,好吃好喝的歇著,不出兩日定能好全。
可他不想好全,難得她在他生病的時候這般溫柔賢惠,這種感覺已經許久都沒體會過了,他依念不舍,便不想好得這樣快。
白日,孩子們都來看過他,個個對他心疼不已,連最小的瑾玉也格外乖巧柔順,這讓他享受不已。
然而,更享受的還在後頭,晚飯是顧時歡帶過來的,她讓人往床榻上置了張矮桌,隨後一一將飯菜擺在上頭。因他生病吃不得太油膩,皆是些清淡的食物。
顧時歡說,你多吃些,這樣能好得快。
祝長君搖頭,他不想吃。
顧時歡問,為何?
他學著瑾玉的模樣委屈巴巴,沒胃口。
“”顧時歡心裡鄙視,他還真當自己是瑾玉麼?竟然還使性子不肯吃飯。
但病患不肯吃飯打不得罵不得,除了哄著還能怎樣?
“那你到底要如何才肯吃?”
祝長君再次委屈的朝她看去,眼神中充滿期待,“也就覺得自己一個人吃飯不香。”
“”
行吧,顧時歡吩咐婢女再添副碗筷進來。
這下男人滿意了,主動給她盛了粥,又夾了些肉,“你多吃些,看你都累瘦了。”
顧時歡不接話,默默的將碗裡的肉吃儘。
這頓飯雖然沉默冗長,但勝在溫馨,與以往在正院吃飯不一樣,彼時有孩子們在,又是在外間圍坐一桌。可這回不一樣,兩人坐在床榻上,距離很近,纖毫清晰,祝長君抬起頭就能看見媳婦長長的睫毛和光潔白皙的額頭。
就著好看的媳婦,白米粥他都能吃一大碗。
突然,他碗裡多了些青菜,是顧時歡給他夾的,他朝她看去。
她側低著頭沒看他,但明白他的疑問
,便說道“彆光吃粥,胃口不好更要多吃些青菜。”
“好。”男人得逞的笑了。
當日夜裡,祝長君又發熱起來,但神誌還算清醒,這回他沒讓祝全瞞著,讓他去正院喊人。
顧時歡將將從女兒的屋子裡出來,走到門口見祝全焦急的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