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想,是不能。
幽鬼界的構成是由殯族、食屍鬼和幽靈組成,這一文明結構與沙城存在巨大不同。
沙城擁有各種超凡種族,包括小精靈、鬆履鼠、樹人等森林元素生物,還有與砂石為伍的烏濟族、沙蟲,以及數量不少的幽靈。
沒有幽靈燈塔,沒有幽靈甲,沒有完善成熟的文明基礎,效彷堯族是辦不到的事。
這就像缺乏核心材料,手藝再高超的殯族也造不了黑墓碑。
幽鬼界隻能以一種平靜克製的態度,接受存在的巨大差距,先打好地基,從篩找出各族的智力者著手。
如果觀察和理解不夠透徹,就會誤認為幽鬼界是放棄了追趕。
“……情況就是這樣。”
殯毒如實告知。
見識了堯族在沙城展現出的先進文化和奇妙創造,他的想法比之前有了巨大轉變。
外麵的世界很精彩,外麵的世界很無奈。
要想能儘力追趕和觸碰沙城那樣的地方,必須放下過去非此即彼的思維,看向更遠的目標,腳踏實地去正視自我。
否則隻顧看得見的東西,哪怕能壓過竹蘆國又有什麼意義?
堯神不點頭,神戰結果如何根本毫無意義。
殯毒也坦誠告知布洛他與蘆山的關係,這位使徒上級反而表示了讚許。
“長遠來看,幽鬼界與竹蘆國還會再次合作,而這一天應該不會等太久。你放心大膽去做,去嘗試。”
蘆山聽了殯毒的描述,臉上都是驚愕。
因為在竹蘆國,情況截然相反。
得知沙城的詳細情報後,使徒竹男立即做出了一係列動員:擴大竹林規模和進一步提升竹筍質量,大力提倡對竹材的進一步開發,尋找並培育野外物種,發展畜牧業,所有竹人和蘆民都必須行動。
整個竹蘆國縈繞在一種緊張嚴肅的環境中。
不少蘆民私下都議論,懷疑是不是又要打仗,或者某種天災即將到來,所有人都繃緊了神經。
蘆山知道,這是沙城帶來的沉重壓力。
作為擅長建設和創造的蘆民,蘆山對沙城的認知遠超同行的竹虎。
沙城所展現出的城市秩序,在看似平常的街道和房屋之中,有著讓人驚歎的創造力和發明物。
譬如地行舟。
這種能在地上地下暢通無阻的載具,對任何一個神國都是國之利器。
它不僅拓展了每一個人的可移動空間,還提升了城市的輻射範圍,對運輸與貿易更是意義非凡。
據幽靈們說,這種載具在堯族都是落後的代表了。
在堯族世界的大城市裡,時下流行的是火汽馬車。那種銅爐心臟帶動的鐵輪馬車,不僅速度更快,行駛更穩定,而且能跨越複雜地形。
蘆山隻能羨慕。
再譬如建築物。
沙城的房屋幾乎都以石頭建造,清一色的平屋頂,窗戶狹小。這些設計能應對沙漠中的風暴和黃沙,減少狂風的衝擊和沙塵堆積。
平屋頂可以晾曬糧食和衣物,散熱快,涼爽。
房屋的屋頂和窗戶看似普通,卻是豐富的建造經驗展現出的成果,這類不易被發現的發明比比皆是。
蘆山請教過幽靈學者玻查,果然得知,堯族有專門的工程學院和工程師。這一群體致力於建造各種房屋和改良工事,以應對各種惡劣氣候與極端災害。
此外最讓蘆山印象深刻的,就是沙城玫瑰。
城外均勻排列的沙玫瑰,表麵閃爍著金屬光澤,褐黃色的花朵明明是植物,卻有著堪比堅石一樣的硬度。
這些高大而閃耀的玫瑰,同時也是沙城的外牆守衛。
它們能發射尖刺,懲戒不良市民與入侵者,殺傷力不比黑墓碑遜色。
蘆山不由想。
如果堯族將這種玫瑰持續擴張,就能輕易締造出遍布世界的玫瑰哨塔,任何敵人都難有立足之地。
它既是建築又是植物,既是瑰麗的花朵,又是銳利的刀劍。
蘆山最初以為,這種生命是神明造物。
可根據花匠沙克所說,玫瑰是由一位叫平克曼的使徒培養出來的——像沙玫瑰這樣的品種,還有好幾個。
竹蘆國感覺到壓力和恐懼,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
蘆山與殯毒分享了各自所見,都難免感慨。
同樣的認知,卻帶來了兩大神國截然不同的反應和風波。
這也是神明風格差異的體現。
分彆前,蘆山提出一個問題:“你說,我們所在的神國,能追趕堯族嗎?”
殯毒猶豫了一下:“……非常非常難。”
他說:“但追趕沙城應該還有希望,堯族既然邀請我們過去,就不怕我們學。沙城不過是堯族在渦世界建造的一座新城……如果能去堯族世界的大城市看看,應該會看到更大的差距了。”
蘆山說:“我覺得,哪怕我們這一代趕不上,但隻要持之以恒的追趕和進步,差距會縮小的。”
看到對方鬥誌昂揚的樣子,殯毒也不想被比了下去:“當然。我們的成長空間很大,堯族要再提速比我們要困難得多。”
兩人望向正前方。
不遠處的平頂山上,年輕的農壘再次被鹽久一拳砸飛,他用手背擦了擦鼻血,努力爬了起來。
蘆山輕聲說:“我相信,有一天我們也會建造出自己的沙城。就是不知道,你和我能不能等到那一天。”
“會的。”
殯毒篤定地強調:“肯定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