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是個謎一般的人。
煉丹子對人人都知道的常識卻毫無概念。
比如張小開遞給她的肉餅,她總是連油紙一起吃下去,仿佛這兩者本就是一個搭配組合一樣,吃得津津有味。
張小開看得害怕,但又不敢說。
還是師姐沙栗開口:“師傅,沙城的紙不能吃的,雖然是竹紙,但不夠薄,而且也沒有任何口感可言,我小時後吃過。隻有饗客城一些糖紙味道不錯,是用麵粉漿製作成的。”
“這樣啊,難怪不好吃。”
張小開大概有些理解,為什麼沙栗能成為自己師姐了。
她和師傅比較接近。
煉丹子穿著長款綠袍,因煉丹會經常弄臟,沙栗會將其拿去洗。
沙城是有配備水元素晶構的洗衣坊,隻要一點錢,就能獲得一個洗衣槽,用水元素進行搓洗。如果想更方便,也可以交給洗衣坊全權清洗甚至晾曬,不過那要貴得多。
怪的是,煉丹子毫不在意當眾脫下長袍。
當時張小開嚇得來不及轉身。她脫得太快,輕輕一拉腰帶,整件衣服滑落下來。
然而煉丹子裡麵卻又是另一件同款綠袍。
不論怎麼脫,脫掉多少件,內裡總是有另一件一模一樣的衣服,這讓張小開覺得很詭異。
一個人怎麼樣將那麼多衣服穿在身上的?
師傅真的很喜歡這一款式。
再者是口罩。
最初張小開以為是師傅臉上有什麼傷痕之類,或者是不能被人見到自己的臉。可吃東西時她又毫不在意地拉下口罩,不論小巧鼻子還是紅色的嘴唇都非常正常,而且標致。
張小開這回壯著膽子問了。
煉丹子說:“有一個我很喜歡的人,也帶著類似的裝飾,我學她的,不過稍微改了一下。”
原來是裝飾。
這些都隻算比較偏離大眾,師傅的煉丹術才是匪夷所思。
正常情況下,煉丹師是要通過各種燃料去加熱調整丹爐,從而讓裡麵的各種藥物能變得乾燥,並且析出雜質,不論礦物還是植物、皮革骨骼,要發生反應也需要一個適宜的溫度。
高溫是丹爐必然的狀態。
所以煉丹師本身是一個很耗神的職業。因為需要凝視盯著丹爐,關注其煉製情況,卻又不能離得太近,否則會燒傷自己。
最初剛見到時,師傅還是常規正經手法煉製。
但張小開變成弟子後,她就不裝了,直接將小坩堝扣在腦袋上,每天都頂著那口鍋睡覺和行走活動。她頭上總是熱氣騰騰,熱量驚人。
煉丹子對此解釋說:“這樣的頭頂法煉丹比較精準,能隨時確認溫度和藥的反應情況。”
她卻沒說為什麼自己能用腦袋加熱坩堝。
張小開還專門比較了一下師傅頭頂丹爐煉出來的藥丸,與之前她用正常手法煉出來的有什麼不同。
事實證明,師傅用頭頂法煉製的“大力丸”的確藥效更強。
最可怕的是,這種大力丸有一種奇怪的清香。
是師傅頭發的味道?
張小開偷偷觀察過,煉丹子雖然頭頂倒扣丹爐煉丹,但她的白色長發依舊茂密,毫無損壞痕跡。
明明是一名鬼斧神工的煉丹大師,師傅卻完全不諳世事。
或許這就是專注於煉丹術的原因。
對於“大力丸”,煉丹子似乎並不滿意,她調整了配方繼續嘗試煉製。
張小開私下問過師姐沙栗。
“師姐,師傅這狀況,到底想要煉製什麼丹藥?”
“不知道。”
“師傅最喜歡你,沒有和你講過嗎?”
“可我不會煉丹啊,師傅隻讓我燒製精美一點的琺琅藥瓶,最好可以像項鏈和香囊那樣,隨身佩戴也不突兀的類型。”
張小開一想也是。
煉丹子每天頭頂丹爐,極度專注中。
日子一天天過去。
有一天,她忽然拿出了幾瓶丹藥說:“你們去把這些丹藥賣掉換成錢,我需要一盒法術箱庭,還有配套的常見元素晶構與玫瑰魔符,以及糖、鹽、蜂蜜……等市麵上能找到的調味品和香料。”
這時候張小開才意識到,師傅似乎不擅長和人打交道,從沒見到她進入城市,師姐也是在外麵燒製琺琅才認識的師傅。
不過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師傅發出了一個驚人的信號。
她要將元素論和魔符學融入煉丹。
張小開一陣激動:“師傅,您要用魔符來製作丹藥嗎?”
“嗯。魔符自帶豐富的法術模型,裡麵很多法術對於煉丹都有借鑒意義。煉丹術有一個定位的尷尬之處,它處於魔藥和傳統藥物之間,強度不如魔藥,對副作用的危害又大於傳統藥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