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失蹤(2 / 2)

至少當江烽掛了電話直接衝到那棟位於市中心的高層時,看見的畫麵就是江燃正窩在風暴的肚皮下麵,抱著平板在隻開了一盞小夜燈的臥室裡玩消消樂。

“燃燃。”

江烽無奈,他知道這其實是江燃感到焦躁時的體現,小時候每次臨近開學,江燃就會這樣,成天像個發黴的蘑菇似的,總是默默縮在一個狹窄逼仄的角落裡,雙眼無神地玩著俄羅斯方塊,玩到三年破了兩次世界紀錄,這種習慣一直持續到高中,那時候江燃的解壓遊戲就換成消消樂了。

“起來。”江烽上前攥住他的手腕:“哥帶你出去吃點東西。”

“我不怎麼餓。”江燃把平板扔到一邊,精神萎靡地陷在風暴雞仔的肚子裡,在昏暗的光線裡眼神呆滯道:“再說萬一出去碰見記者怎麼辦?”

“想什麼呢?記者哪知道你長啥樣。”江烽順勢鬆開手,任由他陷進去。

“萬一周輔深把我的照片偷偷寄給媒體了呢?對了,沒準還有視頻……嗬嗬,哥你知道他特愛拍我換衣服的視頻嗎?”

“…………”看著明顯陷入癲狂狀的弟弟,江烽沉默了一會兒道:“周輔深雖然是個變態,但我覺得他還不至於墮落到自曝性癖的地步。”

江燃一臉生無可戀:“他都上電視說他愛我了,還有什麼事是不能發生的?”

“你也知道這是小概率事件,就彆為他蔫頭耷拉腦了。”江烽一聽趕緊給江燃打了個預防針,還趁機危言聳聽道:“周輔深這個人很有高功能反社會精神病的傾向,跟我以前在法庭上見過的殺妻狂魔也就差個人贓並獲了,這樣的人你還指望他有什麼真心?他哪怕是真的想挽回你,也肯定是彆有所圖,指不定就是想把你切片放到冰箱裡跟他白頭到老呢。”

說這些話的時候江烽是略有些底氣不足的,因為不同於江燃的當局者迷,江烽是相信周輔深對自家弟弟的感情的,哪怕那並非愛情,也是某種寄生蟲般粘膩而糾纏不休的東西,要不然他昨天也不會向江燃詢問周輔深看到離婚協議書時的反應——他太想聽到對方那副喪家之犬的樣子了。

正因如此,當初在得知周輔深輕易便鬆口離婚時,他是倍感詫異的,隻是偏偏被奪回弟弟的喜悅衝昏了頭腦,導致沒有察覺出其中的不對勁。

“他就算是彆有所圖,他又圖個啥呢?”江燃唉聲歎氣道:“在一塊的時候給我夾口菜都恨不得讓我誇他半年,不在一塊了又上電視衝吃瓜路人聲淚俱下地講他怎麼愛我,周輔深怎麼能這麼招人恨呢?”

“我怎麼知道?”江烽心虛道:“我要是知道我就去精神病院當大夫了。”

聽自家哥哥這麼不遺餘力地抹黑周輔深,江燃頭一次沒有發表任何異議,要知道換做以前他一定會覺得不妥並且製止這種話題。因為說真的,周輔深雖然有各種各樣的毛病,但還不至於讓江燃無法忍受,甚至有的時候也會冒出些出人意料的甜蜜,哪怕是在把飯菜裡自己不愛吃的菌類挑出來給他吃時,也勉強算有點令人惱火的可愛。

總而言之如果沒有那封郵件,江燃覺得自己再忍個十年八年也就習以為常了,可能還會覺得像周輔深這樣不抽煙、喝酒也是適可而止、生活作息規律、向來潔身自好……頂多就是時不時作起來想讓你抽死他的男人很難得。

然而現在……就算是在電視上看到了那樣情緒到位的表演,聽到了自己想聽的話,他內心也滿是迷茫和困惑。江燃其實並不在乎欺騙,他認為如果要維持一段婚姻,違心卻能讓對方開心的情話可能也是必需品。

他厭惡的隻是被當作笑話和物件,更何況周輔深這個自私自利的傻逼就是連說謊糊弄人都不肯,倒是江燃自己,這些年應付了不少“你哥和我掉水裡你先救誰”“我怎麼知道你說不要是真的不要還是欲拒還迎”“你怎麼又不高興了”類似這種奇奇怪怪的問題。

回憶起這些,江燃想周輔深也不是全然不在乎自己的,至少每隔一段時間他都要像民意調查一樣,調查一下自己對他的感覺,而一旦發現這個數值沒有達到他的預期,他就會變得非常難搞,具體表現為平時陰陽怪氣,床上行為失序,這種狀態會一直到江燃的表現讓他滿意為止。

所以周輔深在發布會上的表現也許並不完全是在演戲,說不準是真受了打擊——優越感受到了打擊。

“唉……”江燃歎口氣:“哥你說,我是不是該給他打個電話,萬一……我是說萬一他真出什麼事了呢?”

“他一近三十的人能出什麼事?!”江烽拍案而起,一時激動得有點控製不住音量:“燃燃我跟你講他這就是心理戰,知道‘煤氣燈操縱’嗎?他這就是步步蠶食,是精神暴力!你信以為真你就輸了!以後就得像不能翻身的鹹魚一樣被他壓得死死的!”

“……我怎麼就鹹魚了我。”江燃滿臉莫名其妙,從褲兜裡掏出一個小玩意道:“其實我也是想,見個麵好歹能把這戒指還給他,算是個態度,畢竟周輔深再怎麼說也要臉,不可能這樣還好意思往上湊。”

不能不說要他做出這個決斷很不容易,尤其是在這個剛接受完周輔深糖衣炮彈的當口,江燃覺得自己能保持理智已經是條漢子了,但江烽卻用看失足青年的眼神沉痛的看著他:

“你還沒把這個洗腦裝置扔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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