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一瞬間,紀明差點想上去就是一套軍體拳,但最終,他的視線落在周輔深小臂那流暢而緊繃的肌肉線條上,頭腦及時冷靜了下來,在心中默默告訴自己:算了算了,還是賺錢重要,誰讓眼前這個混蛋是他的衣食父母呢?
憋屈地忍了下來,紀明又等了差不多半個小時,周輔深才終於像個背著父母早戀的高中生一般,戀戀不舍地放下手機,轉眼就換了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冷淡麵孔,抬起頭來問道:“什麼事?”
“江燃哥哥的事務所方麵要求我們賠償。”紀明唉聲歎氣,把帶來的文件放到桌子上:“因為你之前上電視把離婚那點破事全給抖落乾淨了,所以現在我們要賠償人家八位數的違約金。”
文件被推到麵前,周輔深沒有看,他渾不在意地彎腰從茶幾上拿了顆車厘子塞進嘴裡,鮮紅的汁液在他唇齒間濺開,淡淡道:“那就給他。”
“你認真的?那可不是小數目!”紀明忍不住抬高語氣。
“否則呢?”周輔深用指腹抹過嘴角,目光自下而上盯著他道:“拖著不給?想討價還價?你想讓他有機會把我告上法庭,然後逼我不得不在大眾麵前露麵嗎?”
“………”聽到法庭二字,紀明立馬恍然大悟,他差點忘了周輔深現在公眾麵前維持的是一個失蹤的狀態,而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會收獲如此多的輿論同情,所以如果一旦被逼到要出庭打官司的地步,那這種玄妙的、能贏取群眾惻隱之心的狀態可能就會被打破,而周輔深至今以來所作的一切也就白費了。
——江燃的哥哥還真是厲害啊。
紀明之前還簡單的以為他純粹就是為了錢來著。
“好吧,那我明天就安排人去忙交付違約金的事。”
周輔深無可無不可地點點頭,隨即露出幾分冷笑道:“哼,這次就讓江烽占點便宜吧……總歸這些錢也不是落到了外人手裡,看在江燃的麵子上,我可以忍受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畢竟以前那四年,我也不是照樣這麼忍過來了?”
“呃………”忍受這個詞從周輔深嘴裡說出來,總有種魔幻現實的感覺,紀明張張口,到底還是把到嘴邊的吐槽給咽下去了,改說道:“那個……我得提醒你,你最近最好彆再有什麼重大支出了,要不然你手裡的資金鏈可能要斷裂。”
周輔深聞言微微蹙眉:“怎麼說?”
紀明幽幽道:“你可能忘了,但是兩年前你資助了一家企鵝繁育基地,還扶持了他們的南極考察項目,現在每個月都要自動轉帳。”
“企……”周輔深頓了一下,隨即深吸一口氣:“我想起來了。”
他緊接著語帶埋怨道:“要不是江燃喜歡這些東西,我管那些聒噪的直立禽類下不下蛋呢……”
“可就是這樣。”他額前的發絲垂下來:“哪怕我是為他做到了這個地步,他還是要因為一點小事而跟我鬨到離婚,看來實在是被我寵壞了。”
“呃……”紀明這次實在忍不住了:“你這個‘寵壞了’的意思……是指江燃在你生日那天給你送了個他親手組裝的反曲弓,而你卻在他生日的時候不打一聲招呼,擅自從家庭資產裡支出了一筆巨款來資助企鵝下蛋,後來卻又因為金額實在巨大,沒敢告訴江燃,導致他到現在還是什麼都不知道,而那年生日也以慘淡收場的事嗎?”
紀明說完假模假樣地唏噓道:“確實是被寵壞了。”
“………”周輔深默然了片刻,然後沉聲道:“我不是不敢告訴他,我是怕嚇到他。”
紀明對此不予置評,隻問道:“那你要從下個月開始中斷資助嗎?”
“不……算了,既然已經做了就送佛送到西,我不習慣半途而廢。”周輔深說著抬起手緩緩按了按鼻梁,燈光下他的眼睫在瞳孔裡投下一片思索的陰影,然後道:“……我記得不久前大盛集團出了次信譽危機吧?”
紀明莫名其妙道:“是……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