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聞言一愣,有些摸不著頭腦,於是隻能笑著說道:“這我還真不清楚。”
“是麼……”江燃目光落在床頭擺放的花束上,好像自言自語道:“要是像這裡這麼清淨也不錯。”
單調的環境、沒有娛樂、大把大把可以用來反複思考的枯燥時光——想來哪怕心中揣有再激烈偏執的情感,也會在其中緩慢冷卻下來吧。
特彆是對於像周輔深這樣的人來說。
這個冷酷的念頭剛剛在腦海中落實,江燃瞬間便感到心臟猶如被捏緊般,泛起一陣細密的刺痛,但很快就被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製了下去。
沒有比這更好的選擇了,他說服自己道。
或許是江燃在陽光下依舊難掩蒼白透明的臉激起了護士的憐惜,她在臨走前躊躇了下,隨後小心翼翼地問:“您還好嗎?需不需要我為您聯係醫生?”
“謝謝,不用麻煩了。”江燃搖搖頭:“我就是隨口一問。”
護士離開後,他歎口氣,疲倦地躺了下來。
……
三天後。
午後的陽光灑進病房裡,驅散了不少因連日臥床而產生的鬱悶。
江燃這會兒的精神狀態比起剛醒來時的萎靡和遲鈍,已經明顯恢複了很多,此刻他正邊看著電視裡餘燼聯賽的實況轉播,邊用牙簽插起碗裡的草莓送到嘴裡。
電視裡正在播放的是積分賽的第一場,而對決的雙方剛好是江燃的兩個老東家——龍喉和KTS。
目前比賽已經進行到了尾聲,龍喉主場作戰打了對麵4:1大勝,算是眾人意料之中的結果。
等到了事後采訪的環節,記者對挖掘選手的心路曆程也沒什麼興趣,麵對龍喉新任隊長一本正經的戰術分析,他們也僅是客套地敷衍了兩句,就趕緊換了個緊跟時事的話題。
“請問你對這次江燃遭遇的事件有什麼看法?現在離他宣布退役已經過去一年了,你覺得對方還能重回餘燼賽場嗎?”
突然聽到自己的名字,江燃紮草莓的動作停在半空。
龍喉新任隊長叫簡巍,今年才17歲,曾經在兩屆新秀賽上拿過MVP獎杯,大小怎麼說也算個明星選手了,性格也是出了名的嚴肅認真,可以說和他外表給人的
印象完全相反,即使眼下被記者問了個刁鑽的問題,麵容也依舊保持整肅,稍稍對記者點了點頭,便開始滴水不漏地進行回答。
他說得都是些挑不出錯的場麵話,什麼江燃是我的前輩啊,我對前輩的遭遇深表遺憾啊,如果可以還是希望前輩重回賽場啊……等等,從中找不到絲毫可以寫的爆點,他說完後下麵就很不捧場得響起記者興致不高的鬆散掌聲。
隨後鏡頭轉向KTS那邊,這種中流偏弱的戰隊排場就沒那麼大了,采訪的記者也寥寥,有人提了和剛才一樣的問題,KTS的隊長(兼任老板)朱正青立刻一臉嚴肅。
“江燃是電競界的前輩了,我一直就是看著他的比賽長大的,如果將來賽場沒有他的身影我會很遺憾。”
聽上去沒什麼毛病,但有個記者卻納悶道:“朱隊你當年不是和江燃一起出道組建的戰隊嗎?”
朱正青把頭轉過去:“對啊,這不矛盾啊,他高中逃課去網吧打比賽的時候,我就在旁邊看著了,有問題嗎?”
記者:“………”
電視機前的江燃:“………”
正沉浸在黑曆史被猝不及防曝光的羞恥中,那頭江烽接完電話從衛生間出來,拿起了車鑰匙。
“哥你要出去?”江燃問。
“嗯,事務所有點事,哥出去一趟馬上回來。”
江烽走得匆忙,江燃覺得有點古怪,但也沒多尋思,畢竟他哥這個監工走了他就能光明正大的玩遊戲了。
從枕頭下麵掏出平板鼓搗了半天,江燃漸漸有點困倦,剛想躺下眯一會兒,病房的門就被叩響了。
江燃頓時警覺,他直覺這不是護士,但想想總也不可能是周輔深,後者應該還在局子裡等著開庭審判呢。
於是等了半晌,他見對方沒有強闖的意思,才謹慎地說了句請進。
話音剛落,房門便被打開了,出現的人在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周成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