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看到你的簡曆。”三十出頭的男醫生笑著道:“在普林斯頓讀的PhD啊……巧了,我們是校友。”
周輔深也笑:“心理研究在普林斯頓隻是排不上號的垃圾專業。”
醫生一時語塞,他又低頭翻開文件夾看了眼周輔深讀的是經濟學,於是頓時識趣地繞過了這個話題,開始用一些無關緊要的閒聊來試圖放鬆兩人間的氣氛。
周輔深也同樣敷衍地配合著他,狀態既漠然又無波動,醫生打眼看去就明白今天又是毫無進展,他懷疑對方是故意如此,畢竟像周輔深這種非病理性的精神問題,不通過談話解析出對方的症狀,就無從用藥。
想到來自背後人的授意,醫生有些煩躁,但麵上還要維持著親切的表象,將周輔深送出了診療室。
在人走後,有好奇的同事推門進來,看見
桌子前正在疲憊抹臉的醫生,問道:“怎麼樣啊?好對付麼?”
“唉,彆提了。”醫生擺擺手。
同事撿起桌子上的文件看了看道:“……小時候就診斷出艾斯伯格症了啊,按說沒治好也就頂多自閉一輩子,結果硬生生歪成了反社會人格,真不知道當初他爸媽怎麼做的引導。”
“誰說不是。”醫生道:“不過他們有錢人不都愛自詡在教育方麵獨樹一幟麼。”
說著他眯了會兒眼,似乎在權衡著什麼,直到半晌終於扯了張單子,在上麵寫上了諸多診斷。
……
窗外千篇一律的明媚景色單調得近乎乏味,周輔深毫無留戀走回病房,來往的醫生護士見多了像他這樣神情麻木的病人,但他出眾的容貌總能引起頻頻回頭,然後就是一陣小聲的議論,把他曾做過的“豐功偉績”翻過來掉過去地咀嚼成尖銳的嘲弄。
停在病房門前,周輔深頓下腳步轉頭看向走廊儘頭,那裡好像有一抹人影快速離開,又好像沒有。
他閉了閉眼,有時他甚至覺得那些聲音是幻覺,這個地方無疑要將他逼成真正的精神病患,而他絕不能束手就擒。
要忍耐,忍耐到終有一日重獲自由,周輔深想——可重獲自由又能怎麼樣呢?他又能改變或者打動些什麼?周輔深睜開眼,沒有焦點的眸中儘是無儘的空虛和茫然。
在緊閉的房門前呆站這麼久顯然不是正常的舉動,但在這裡,沒有人會因此奇怪或者置喙。
真好。周輔深扯了下嘴角。
這就是江燃認為我該待的地方。
剛剛擰動門把手,隔壁突然傳來一陣痛苦的嚎叫聲,緊接著許多護士就從四麵八方湧進這間病房,手裡拿著拘束帶和鎮靜劑,然後房門便被重重甩上,在長久的喧鬨荒亂過去後,空氣才終於平息下來。
“新來的麼?”右側隔壁的房門不知什麼時候打開了,有個年輕男人倚在那裡,用一種看破紅塵的語氣道:“這種事在這裡常發生,以後習慣就好了。”
周輔深沒有心情搭理對方,或者說,他難以低下頭顱去認清自己跟這棟醫院裡的病人是一路貨色。
可隔壁的病友似乎也不在意,指了指那間緊閉的病房,自顧自道:“
住在502的這個姓尹,據說家裡有點背景,他自己以前也是個軍官,你知道他怎麼進來的嗎?”
周輔深居高臨下地瞥了他一眼。
“鬨離婚。”病友言簡意賅道:“這姓尹的脾氣不好,他相好也是個男的,忍不了兩人就打,後來打也打夠了對方就要離婚,姓尹的不同意,暴雨天跟人吵完後對方摔門跑了,他就開車去追,結果他相好躲得急,就在前麵出了車禍,姓尹的眼睜睜看著那車被撞得粉碎,據說裡麵的人當場死亡,連送醫院搶救的價值都沒有,從此這姓尹的就瘋了。”
說完病友很是感慨地搖了搖頭,其實按說如此帶有隱喻意義的故事,若換一個人在此,或許會認為對方在內涵自己,但周輔深卻沒什麼反應,隻是冷著臉問:“我能換病房嗎?”
病友一愣:“為什麼?”
周輔深道:“因為按你的描述,他應該是那種精神狀態很不穩定有狂躁傾向的患者,我不想整天睡在定時炸|彈的旁邊。”
病友嘖嘖兩聲:“巧了,你剛住進來的時候,我也是跟護士這麼要求的。”
作者有話要說:文中角色的言論隻代表角色自己的個人見解,不代表作者本人的見解(沒錯我就是在針對周大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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