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聲質問,周輔深不禁扶額,暗道聲禍不單行。
原來在他的計劃當中,江燃應該是在酒足飯飽後的輕鬆氛圍中發現這件事的,可誰料想計劃趕不上變化,偏偏在江燃的氣頭上東窗事發了,毫無疑問,在所有獲知噩耗的情景中,這是最糟糕的一種。
思及此處,周輔深有些焦頭爛額,這種感受是他過去從未有過的,他向來善於或者說樂於迎接挑戰,在他前二十多年冷酷乏味的人生中,唯有迎接挑戰時,那種懸在高空鋼索上般的強烈刺激才能帶給他一絲蓬勃的情緒,但現在卻正相反,他巴不得自己和江燃像兩隻被閹過的公貓般,成天無所事事地趴在盒子裡直到天荒地老。
當然,假如江燃是貓的話,他希望是隻橘色微胖的曼基康矮腳貓,看起來毛絨絨又嬌弱但其實脾氣很大很好鬥的那種;而他就當那種長相平平無奇但四肢修長、體能出色、能在各種爭地盤的戰爭中拔得頭籌的田園貓就好。
或許是思維發散衝淡了煩躁,周輔深的頭腦漸漸冷靜了下來,也思考出了對策。
於是稍作調整後,他便按著桌麵站起身,從容不迫地朝廚房走了過去。
剛邁入門檻,他迎麵就遭遇到江燃的怒目而視,不過他不僅沒有絲毫退縮,反而表現得頗為寵溺,無奈道:“燃燃總是這樣。”
“啊?”不明所以的江燃懵住了。
“缺乏糖分時你就會變得很暴躁,我知道的,但即便明知要冒著惹怒燃燃的風險,我還是這麼做了,因為我不想看到你再像那天晚上那樣遭那種罪。”他深情款款道:“所以如果燃燃埋怨我,我也無話可說,但我不能把密碼告訴你。”
他這番苦肉計把江燃堵得啞口無言,滿腔怒火剛要消退下去,突然間卻想到什麼,狐疑地盯著他道:“等等……你是不是在試圖用這種方式來操縱我?”
“燃燃覺得自己會輕易受我操控嗎?”周輔深抬手撫摸著他的發頂,用溫柔的嗓音道:“我知道我們燃燃是個成熟懂事又有自我判斷能力的好孩子對不對?”
“那倒也是……”江燃緩慢柔順下來,反思道:“也許我是應該克製下吃冰淇淋的頻率了。”
“燃燃真乖。”周輔深誇讚道:“先去衝個澡吧,等下我收拾完碗筷,然後拌個水果沙拉來給燃燃解解癮怎麼樣?”
“好吧。”江燃暈暈乎乎地往浴室走,隻覺得事事順心,剛才為了什麼發脾氣已經全都忘了,滿腦子都是待會兒能渾身清爽得躺在沙發上吃水果沙拉的愉悅感,甚至連一會兒要看什麼電影都想好了,於是走到一半還不忘回過頭提醒道:“奧對,不要往裡麵加紅心火龍果,我不想第二天有懷疑自己得了絕症的體驗。”
望著他踢著拖鞋鬆鬆垮垮的背影,周輔深忽然間有種自己正在侍奉一隻統治貓王國的昏君貓的荒謬感,而自己毫無疑問就是那助紂為虐、禍亂朝綱的佞臣。
——雖然感覺那樣的話也不錯,周輔深暢想了下,隨後驟然靈光一閃。
他應該把這個寫成他和江燃的同人文發到仙區!畢竟據他觀察,深燃cp之所以勢頹,還有一個方麵的因素是因為產糧能力太過低下,這麼多年隻有篇《情深不壽》拿得出手,不過這也不怪粉絲,主要是他和江燃過去在大眾麵前的互動太少了,讓這些女人本就平庸的想象力雪上加霜。
是時候拯救下這些迷途的羔羊了,周輔深冷漠地想。
他轉身打開冰箱,取出兩根香蕉麵無表情地扒起皮來。
……
午後,江燃百無聊賴地捧著一大碗水果沙拉,沒骨頭似的歪倒在沙發上看著電影,時不時還發出詭異的笑聲,而周輔深則將電腦放在膝上,在他旁邊飛快得敲擊著鍵盤。
“嗬嗬嗬嗬嗬……”電影演到某個畫麵,江燃又笑了起來,轉頭剛想分享快樂給某人,就見周輔深如同一台仿生人般聚精會神地操作著電腦,於是登時不滿道:“你乾什麼呢?居然在寶貴的一起看電影的時間裡忙彆的,你這是試圖修複一段感情的態度嗎?”
“忙著打字和陪燃燃看電影對我來說並不衝突。”周輔深淡定道:“而且燃燃不是也在男主角回憶過去的時候低頭玩手機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