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點,江燃猛地拉開臥室裡的窗簾,燦爛的陽光霎時鋪蓋了每一個角落,與此同時,躺在床上的周輔深也陡然跟見不得光的吸血鬼般,痛苦得蜷縮起來。
“不會吧?你昨晚擺弄電腦擺弄到幾點?你也被電子海|洛因腐蝕了?”江燃驚訝道:“還是說昨晚趁我睡著,你終於脫下你的人皮出去為禍世間了?”
“唔……”周輔深用手臂遮擋著陽光,艱難地從床上坐起,他低垂著腦袋,淩亂而長久沒有修剪的黑發落下來掩住了眉峰,讓他掛在深邃眼窩下的青黑更加明顯。
但這種昏沉在發覺江燃就在他身邊後,頃刻便消散殆儘,他抬頭慵懶地一笑,隨即探臂一撈,像散漫玩耍的老虎般將江燃攬過來,然後磨蹭著把頭埋進對方的頸窩,深吸一口氣,嗓音沙啞地告狀道:“現在社交網絡上的人都太刻薄了……”
江燃以為他是看到網上那些罵他的言論,所以才半夜氣得睡不著覺,於是憐愛地揉揉他的頭發,安慰道:“好了好了……我家自作自受的可憐大怪物受苦了。”
這壓根就是在揶揄他,沒有得到想象中的回答,周輔深眯了眯眼,縱身把江燃壓倒在床邊,在強勢的動作下用委屈的語氣道:“燃燃都沒問我是什麼事呢?”
江燃伸手撫摸著他的臉頰,溫柔道:“還需要問麼?你的大多數行為都能用自作自受來形容,不信的話,你可以現在敘述下事情原委,咱倆來分析下。”
“………”周輔深霎時無言以對,因為就算沒達到自作自受的程度,昨晚發生的事也還真不值得怎麼誇耀。
——在他那句回複發出去後,就猶如投石入湖般犯了眾怒,立刻便被群起而攻之,要擱常人早就溜了,但以周輔深的個性,麵對滿屏鋪天蓋地的嘲諷自然是毫無退縮之意,淡定地引經據典將每個攻擊他的論點一一駁倒,就這樣平穩對線到淩晨三點,這場新舊碰撞終於在眾多女孩悲呼‘天亡我圈’中落下帷幕。
不過即便贏了戰爭,周輔深也沒有感到絲毫的勝利感,相反,當他從冰箱中取出一罐啤酒,抬頭瞥見窗外天際線邊暈染的曦光時,忽然不敢相信自己把數小時的人生都浪費在了這種無意義的爭吵上。
在互聯網上試圖讓一群素未謀麵的陌生人理解你的觀點無疑是最愚蠢的行為,周輔深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掉入這種誤區,況且文學創作這種事本就該吸取廣泛的意見才是——不過居然認為他塑造的江燃人設是天雷,這群小姑娘八成是瘋了。
周輔深想,倘若有天他統治了世界,並且科技條件允許的話,他一定把全人類腦袋裡都植入一個自動處理神經信號的電極,從而連接成龐大的蜂群網絡,抹殺掉所有自我意識。
當然,除江燃以外,江燃永遠是他毛絨絨又脾氣大的橘色短腿貓。
他真希望那些愚蠢的工蜂都能明白這種貓貓有多可愛。
所以此刻麵對江燃的軟釘子,周輔深選擇妥協道:“不用分析了,燃燃說得都對。”
說著低頭接連在江燃脖頸處落下好幾個吻。
江燃卻掙紮著推開他道:“少來,快先起床去把胡子刮了!”
周輔深聞言直起身摸摸下巴:“長這麼快麼?可能是和燃燃在一起導致我體內雄性激素分泌過旺了。”
“也可能是熬夜導致內分泌失調。”江燃打擊他道:“你知道自己現在什麼樣嗎?”
“大概像個性感的流浪漢?”
“其實更像個神經質的變態殺人狂……”江燃嘟囔道:“不過你有這份樂觀就好。”
他嘀嘀咕咕吐槽的模樣簡直叫周輔深稀罕得不行,登時不顧江燃反對,強行將其按在床上又親了幾下,邊親邊用電影裡殺人狂的口吻,壓著嗓子說著‘待會兒我要先吃掉你的內臟’之類的話,惹得江燃耳根發癢……兩人鬨了大半天才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