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緩撫過她大紅的嫁衣,像是在欣賞她做新娘的樣子,又像隻是要將她胸前每一道褶皺撫平。
修長優雅的手指驀地扯開了她衣側的係帶,接下來,一點一點解她的扣子,鳳決顯得極有耐心。
紀千塵漸漸地連耳根都紅得徹底,她明白接下來將會發生什麼。昨夜姚大嬸怕她不懂,特意來教過她。姚大嬸說,她先出嫁便先教她,等曉禾嫁人,再教曉禾一遍。那語氣,當真是拿她當閨女。
其實,紀千塵是個現代人,雖沒吃過豬肉,卻見過滿地豬跑。她知道是怎麼一回事的。
隻是,真到了坐在他懷裡,靠得這樣近,默默等待著那一刻的來臨,她還是有點緊張。
她侍候了鳳決這麼久,今晚,他第一次親手為她寬衣,也是第一次叫她棲棲,還將會有許多個第一次……
婚服從肩頭落下,露出素白柔軟的中衣,鳳決想起夏天她欠得流口水卻沒吃到的冰碗荔枝,雪白的肉,滑嫩勾人。他開始動手取下她頭上的珠釵,瞧著與素白的衣裳不相襯。
紀千塵這才反應過來,動手和他比手速,她可不想自己隻剩了肚兜的時候,眼前這人還衣冠齊整。那她豈不是吃虧?
她手心都攥出了汗,坐在他腿上施展不開,再加上生怕慢了,平日裡做得熟練的事,今日卻磕磕絆絆起來。
她解個扣子,像是生拉硬拽,鳳決忍不住勾起薄唇,眯了眯眼:“棲棲竟是這般著急麼?”
“……”紀千塵“嘿嘿”地笑了一聲。不知道現在說“不急”,還來不來得及挽回自己的淑女形象?
床上早已經換了嶄新的紅帳紅被,倆人終於相擁著滾進被裡,鳳決摟著她,低頭落下細細碎碎的吻,紀千塵覺得,自己像是又飄在水裡浮浮沉沉。
兩世的初遇,她分不清自己是紀千塵還是淩寶兒,或許,她都是。她在水裡不上不下地撲騰,快要吸不著氣,她不顧一切地抱緊眼前的人,攀住他的脖子。他是她的浮木,是她的渡船,是她的彼岸。
他一邊是抑製不住的情迷,一邊又時時留意著她的感受。倆人都是生平頭一回,又是難受又是向往。他像抱著個易碎的寶貝,想拚命地攥緊,又怕它會碎。
重也不是,輕也不是,隻能不停地吻著,安撫著,內心卻又想要更進一步地試探。紀千塵剔透如水的眼睛氤氳迷蒙,支離的鶯啼婉轉嬌柔,不知是在求救,還是在討饒。“子衡……郎君……”
這要命的軟語落在鳳決耳中,他猛地落了帳。
紅燭搖曳,搖碎一地柔光……
次日,紀千塵若非擔心被姚大嬸、曉禾,還有那起子愛八卦的大媽大嫂們笑話,她真不想起床。
她深刻地領悟到,自己的醫術著實不賴。在她的精心醫治下,郎君的腰好,腿也好,簡直不要太好!
鳳決慵懶地撐著頭,慢條斯理地玩她的頭發,側著身子欣賞她抱著被子君,一副難舍難分的模樣。
“棲棲若是還不願下床……”尾音拖長,帶著危險的氣息。
紀千塵一掀被子:“下、下床。”
“你若是還不願下床,我便去幫你端些米粥、喜餅,在屋裡吃。”鳳決一挑墨眉,站起身,儼然是個正人君子,“你方才想到哪裡去了?”
紀千塵鹿眼圓瞪,他剛剛絕對不是這個意思!
鳳決抿著薄唇,到底憋不住笑意,輕輕捏了她晨起白裡帶粉、細滑若絲的臉頰,用拇指蹭了蹭。
他一低頭,用唇貼住她的額角,默不作聲摟住她的腰。這個姿勢保持了許久,久到,許千塵差點靠著他,再一次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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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年二月,鳳決等人趕往建陽,與集結完畢的雲鞘大軍彙合。
時值三皇子鳳清與秦晴大婚之際,滿朝同賀,於承西殿大火中銷聲匿跡的二皇子鳳決卻突然率領雲鞘殺向都城。
前些時,關於鳳清殘害手足、挾天子號令天大下的傳言再一次被渲染得沸沸揚揚。兩位皇子兵刃相見,一個說父皇病重,代理朝政,一個說要清君側,救聖駕。
孰是孰非?局外人皆是霧裡看花。
韓晉原本建議鳳決再忍耐些時。鳳決不出現,鳳清與秦家明裡和睦,暗裡鬥得不可開交,生怕被對方占了先機;鳳決一出現,便呈三足之勢,反而多費些工夫。
鳳決不是不願等,隻是擔憂鳳崌的安危。
雲鞘自建陽一路殺來,勢如破竹。因從前在承西殿時,鳳決便與韓晉悄悄拉攏可用之人,釜底抽薪,一路上,諸多守關武將倒戈,令秦太尉惱羞成怒。
直至鳳決逼近皇城,鳳清與秦太尉幡然醒悟,空前合作,將雲鞘阻於良州,相持不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