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恕走了, 頭也不回。
他在撒謊,他明明就是記得的。
否則,他為什麼一看到麵試資料上的名字, 就直接淘汰了她?
岑意,聽起來會讓人想到“情意綿綿”的情意, 可紀千塵知道, 在遲恕的心裡, 岑意是個再絕情不過的人。
不告而彆, 一跑就是五年。岑意為了怕被遲恕找到,直接跑去了大西北, 斷了和所有同學的聯係。就連閨蜜魏婕, 也是後來才聯係上的。
在原主的那一世裡,岑意和遲恕最終是個花落人亡兩不知的結局。岑意就像她的養母岑靜一樣,一生隻愛過一個人, 卻還是選擇了孤獨終老。
紀千塵一穿越過來, 就能感受到所有屬於原主的喜怒哀樂。岑意愛死了遲恕, 是真的愛到了死。可是, 從她逃離的那天開始, 她就像個烏龜一樣,縮在厚厚的殼裡,用愛與恐懼束縛了自己一輩子。
雖然紀千塵不太想承認,但事實上,她知道自己和原主很像,她們在感情上都顯得有點懦弱。
係統指定, 這一世的目標人物,是遲恕。
遲恕和原主是A市H理工大學一個係的同學,畢業的那年,原主生日,一向對她愛理不理的遲恕竟然送了她一份生日禮物。
雖然生日禮物並不是他精心準備的,隻是他隨意從自己手腕上取下來給她的,可原主還是高興得一晚上沒睡好覺。
生日禮物,就是那個紀千塵曾在兩個世界裡都見過的墨玉手串兒。現在想來,禮物雖然是隨手送的,可那東西本身卻並不簡單。
後來,原主從他的世界裡逃離,走前,她寄了個順豐快遞,把手串兒還給了遲恕。
一連三個世界都出現了這個墨玉手串,這一定不會是巧合。
紀千塵問係統:“他是不是同一個人?而我,每一次穿越的原主,都是我自己,對嗎?”
係統笑起來不回答,那個愛念詩的毛病又來了:“所謂‘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所謂‘借問江潮與海水,何似君情與妾心?’看來,你悟到一點兒哦!”
紀千塵語文成績很一般,但她聽出來,係統的意思好像是承認了。
晴好的天氣仿佛瞬間陰涼了下來,她感覺到這一世的任務,前路有點兒悲壯。被自己丟掉的人,現在又要厚著臉皮去攻略回來,而且出師不利,一見麵就拿熱臉碰了冷屁股。
她給自己打氣:彆慫啊,往前衝!已經孤獨終老了那一世還不夠嗎?這次,勇敢點!
她一個人躲在平台上,做了半天心理建設,魏婕都已經開車到了樓下。
魏婕打電話來催:“我說,你下個樓不會比我從市局趕過來還慢吧?什麼時候康寧集團的電梯已經破成這樣了?”
紀千塵一邊衝電話裡道歉,一邊飛奔著趕電梯。
中飯的地點是魏婕選的,就在康寧不遠的一家川菜館。菜的味道不錯,就是辣得太厲害。
原主在A市讀書的時候,她和魏婕經常一起吃川菜,五年後回來,不知道是原主的腸胃不適應了,還是魏婕功力更見深厚,紀千塵吃了幾口,顯然不是對手。
魏婕下午還要開車上班,倆人都沒喝酒,紀千塵被麻辣火紅的毛血旺嗆得一個勁喝水。
魏婕沒放過微信上的問題:“你老實交待,你一回來就跑康寧集團,是不是又想泡咱們係草來著?”
紀千塵不知道究竟是被辣椒還是被她的話嗆的,紅著臉:“你一個女的,說話怎麼還是這副德行?當心市局領導把你當成公安隊伍裡的敗類,直接開了你。”
“我在單位說話不這樣,我很斯文的!”
紀千塵嗬嗬一笑,信魏婕能斯文,那不如相信世上有鬼。
“彆岔開話題啊,”魏婕一邊給她夾菜,一邊還凶她,“老實交待!”
“你審犯人呢?”紀千塵雖然在抱怨,還是一五一十地跟她說了去康寧麵試的事情。
魏婕笑得沒心沒肺的:“這麼說起來,你就是那個肖婷婷的錦鯉啊!”
“……”大概還真是,對於遲恕而言,也許文員是誰都可以,隻是,他不想再見到岑意。
“不過,你還真是狠心,”魏婕話風一轉,變得正經起來,“說走就走,跑到那麼遠的地方去,連我都不告訴。如果不是我神通廣大,你是不是這輩子都沒打算再聯係我?”
魏婕和岑意、遲恕,都是學計算機的,她進了警局,動用了私人關係,才在兩年後一次偶然的機會,大海撈針似的把岑意的行蹤從大西北撈了出來。
久彆之後,倆人一聯係上,魏婕第一時間把岑意罵了個酣暢淋漓。
“怎麼會呢?”紀千塵笑了笑,“我是打算晚一些再聯係你的,我是為你好,怕你被人逼供。”
魏婕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一消失,所有的人都會去找魏婕打聽。要麼,讓魏婕替她頂住壓力,要麼,前功儘棄,被大家都知道她跑去了哪裡。與其這樣,她不如連魏婕一塊兒瞞住。
然而,魏婕並不領情,她才不是個怕事的主兒。“今天你到底能不能給句實話,當初,你為什麼要走?”
紀千塵悶著頭吃菜,辣得喉嚨冒煙,腦門冒汗。
不能,她還是不能說出來……
“今天還是聊你吧。咱倆關係這麼好,這麼些年從來沒聽說你談戀愛,魏婕啊,你不是取向有問題吧?”
魏婕這人很能吃辣,大嗓門,說話犀利,糙得像個漢紙。彆人男的斯文一點,她說人家娘,粗魯一點的,倆人沒開口就能打起來,還真就一直沒談過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