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不是紀千塵的手機,是媽媽的。
並沒有太多意外,卻有無比的痛心。這次醒來,有太多的事,她不能再逃避,必須要麵對。
譬如:媽媽已經過世了,她早就不在人間了……
之前的一場車禍,讓紀千塵失憶了,她忘記了從得知媽媽生病到去世的那半年,也忘記了在這半年時間裡,她和蕭時曾經發生過的事情。
直到,遇上大山裡的那場暴雨,閃電劈在滾滾的烏雲上,也好像在混沌的意識中劈開了一道縫隙,有些什麼東西如潮水般洶湧地冒了出來。
可她還沒來得及想明白,那些東西是什麼,便已經跌入一片昏暗與迷茫……
在S市,紀千塵與蕭時重逢後的一年,她去找過蕭時。
當時,她從爸爸那裡知道,媽媽得了癌症,已經是晚期。原本不爭不搶不著急的紀千塵終於急了,她想在媽媽有生之年紅起來,實現媽媽一生沒實現的心願。
於是,她又變成了蕭時的女朋友,和當年一樣坦白,這一次,她依然圖的是他有錢有勢。她想紅,需要蕭時幫她找資源。
蕭時明知道她的意圖,還是答應了。隻要她願意回他身邊,無論她要的是什麼,總比她一無所求要好。
那半年裡,其實他們相處還算融洽。紀千塵接拍了一部電視劇,出演女主,隻是殺青後一直還沒有播出。閒下來,她除了插花和養貓,也會研究一下廚藝。她用烤箱做出來的烤全雞,肉質又香又嫩,讓蕭時很喜歡。
期間,他們還一起回過W市,去看紀千塵的爸爸媽媽。媽媽堅持不肯住院,她說想用剩下的時間,到處去旅遊,看一看今生沒見過的風景。
媽媽還很得意地對蕭時說:“從視頻裡看見你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會是我的女婿。”
其樂融融的時候,紀千塵和蕭時都會有一種錯覺,仿佛歲月靜好,一家人會永遠在一起,仿佛他們之間是真的相愛,沒有任何約定和交易。
那半年過得真快,得到媽媽病危的消息那天,天空也是下著暴雨。
紀千塵是在路上接了爸爸的電話,然後,她一邊哭,一邊調轉車頭,去找蕭時。
她給蕭時發過一條語音消息,說一會兒就到。可是,她再沒趕到她想去的地方,也再沒對他說出她想說的話。
她在暴雨中遇上了車禍,車禍之後,人沒受太重的傷,可是她撞到了頭,從此沒了那半年的記憶。
也許,那是潛意識在作祟,她根本不願意麵對現實,所有和媽媽的離世相關的一切,她全都忘記了。
她又變成了那個不爭不搶的紀千塵,每天除了工作,就是插花和養貓。她也不記得,她已經是蕭時的女朋友,他們曾經有一段朝夕相處的時光。
她每天都會給媽媽發微信,媽媽也總會及時地回複她。
隻是,她再沒見過媽媽。因為媽媽說,她一直在旅遊,她想在風景秀麗的地方,安心住上一段日子。
爸爸和她身邊的人,都對媽媽的離世隻字不提,包括蕭時。為了不讓她難過,從沒人告訴她,她失憶了,她也一直以為,自己好好的。
蕭時多想把她留在身邊,多想告訴她——我們已經在一起半年,多想讓她知道,這半年裡為了留住她的心,他付出了多少努力,去改變自己的脾氣,變得小心翼翼。
他一句也說不出來……
可是,每次看到他受傷的眼神,紀千塵會莫名地難過,明明記得自己是討厭他的,卻又禁不住會一次次對他心軟。
捧在掌心裡的手機屏保桌麵,是她和媽媽的合影,與紀千塵自己的手機上一模一樣。她悄悄地把手機放回原處,重新躺下來,默默地流淚。
那一場車禍,讓她沒能趕去見媽媽最後一麵。對於媽媽的死,她逃避了快半年,在她失憶的這幾個月裡,蕭時是用怎樣一種煎熬的心情,在“替代”她的媽媽?
電話打完,他回來了。“你怎麼哭了,有哪裡不舒服?”
紀千塵搖頭,擠出一個笑容:“我在床上躺了多久?”
“住院兩個月,後來……後來醫生說沒救了,我就把你接回來,你又躺了三天。”
兩個多月沒見,他瘦了,下巴上有了些許淡青的胡茬,有時候會讓人覺得,他像個曆經滄桑的老人。
其實醫生說沒救了,還算委婉,她應該基本已經成了屍體,他卻還把人往家裡接,大概隻有他這樣的瘋子,才會做這樣的事情。
紀千塵醒來,就把一切都想起來了。她也認出來,這是蕭時住的地方,她是他的女朋友,曾經在這裡住過。
她揚了揚胳膊,剛才放手機的時候,她看見自己的手腕上,帶著那個陪她穿越的墨玉手串。這東西不是她的,掉崖前,她沒見過。
“這是什麼?”
他抿了抿薄唇,垂著濃密的睫毛,消瘦的下巴讓人看著就心疼。他顯得有點窘迫:“這是……我買來的,賣它的人說它很神奇,我就是覺得……它很有眼緣……”
他沒好意思說,他自己也覺得,他大概是瘋了。
那天在醫院附近,他看見個擺路邊攤的小販被人罵“騙子”,說他賣的長生不老藥一點用都沒有。要是在平時,他是絕對不會多看一眼的,那天也不知道怎麼,他鬼使神差地過去問:“有起死回生藥嗎?”
那小販好容易才擺脫了找他扯皮的人,整了整被拽破的袖口,繼續做生意。“起死回生藥沒有,不過……我有神器,專治失戀和各類有緣無份。”
他手上就拿著那個墨玉手串,蕭時看了,居然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於是,生意成交了,小販以天價賣出個手串,包起地攤飛快地走了。
蕭時回醫院就把手串戴在了紀千塵的手腕上,哪怕醫生都說了請他節哀,可他總覺得,她是活著的。
他把人帶回來,在床邊守了三天。所有人都覺得他瘋了,守著個死人不肯下葬。
隻有紀千塵知道,這三天,她穿越了三個世界。
她把手串取下來,拿著靜靜地把玩。她現在知道了,為什麼從那天掉崖到她醒來,她總覺得有人在叫她。
他之前不是說有重要的工作,要出差半個月嗎?可他總是會在她需要的時候,第一時間出現。
鳳決讓人又愛又怕的陰鬱偏執,遲恕既冷酷又溫柔的雙重性格,夜弦永不言棄的固執和堅韌,全都是他——蕭時。
隻是她想不明白,那三個世界,究竟是他們的前世今生,還是為了喚醒她的南柯一夢?不過,也都不重要了。
“我想喝水。”
“哦,好……”
蕭時一隻手扶著她的後背,伸了另一隻手拿起床邊的杯子,就要遞過來。送到一半,他又略顯僵硬地往回收。
剛才太著急了,他忘了這個杯子是他用過的。他沒想到她能醒來,並沒在床邊備下她喝的水。
紀千塵倒是不介意,握住他的手背,就著他的手喝了幾口。
他的手悄悄抖了一下,她感覺到他強行的鎮定。
他拿開杯子,又扶著她躺下,小心翼翼。“抱歉,未經你允許,就把你帶到我這兒來。我沒有強迫你的意思,我隻是……”
紀千塵沒有讓他說完,輕輕地牽住他停留在被角上的手。“蕭時,陪我說說話吧。”
他點頭,沉默的眼底有些濕潤。
記得上次車禍醒來,她也是第一眼就看見了蕭時。他坐在床邊,吻著她的手。那次,她對他發了好大的脾氣。她拔了手上的針頭,對他說:“你為什麼總要跟著我?我討厭你,我說過我不想再見到你!”
那時,她已經不記得之前的事,她害怕他的親密,也害怕和他單獨相處。
蕭時看著她的手背在流血,他彆過頭去,他在流淚。
紀千塵從他如履薄冰的態度就知道,他想起了那次的事。
“想聊什麼,我聽你的。”他那麼霸道的人,是從何時變得這樣遷就。
“就聊媽媽吧,她過世的時候,你替我回去過,是嗎?”
他驀地抬起頭,眼睛裡全是震驚。然後他含著淚淡笑,眼神明淨溫柔得像個孩子。
“你替我回去見了媽媽最後一麵,媽媽把手機交給你,也把她最愛的女兒交給你了,是不是?”她眼睛裡淚光閃爍。
媽媽是個過來人,她一眼就看出了蕭時的好。可紀千塵卻一直在錯過,兜兜轉轉,從相識到現在,已經九年。
在第一個世界裡,是她替鳳決見了媽媽最後一麵;在第二個世界裡,是她在校園裡跟著遲恕死纏爛打;在第三個世界裡,是她對夜弦烤的雞讚不絕口……
“對不起,我不是存心想要騙你。”他拿著那個手機,又是痛惜又是無措。
“記得嗎,當我得知媽媽病危的時候,我沒有直接回家,你知不知道,我那天趕著去見你,是想對你說什麼?”
蕭時當然記得,可他不敢猜想。她和他在一起是為了紅起來給媽媽看,媽媽走了,她會不會是想要對他說分手?
“我是想對你說,我們真的在一起吧,蕭時,陪我回家去看看媽媽。”她的眼淚落下來,砸在他手背上,“可惜我一直沒能對你說出這句話,又讓你白白地等了快半年。”
在接完爸爸的電話之後,她當時的第一個念頭,竟然是去找蕭時。在她最脆弱的時候她才領悟到,他早已經成了她內心最強大的支撐,她最想依靠的人。
那天,也是暴雨夾雜著閃電,她的心因為即將失去媽媽,仿佛被利刃翻絞。她想起前些天,她不過是生理期的腹痛,蕭時抱著她,寶貝似地寵著,問:“要不要我幫你揉揉?”
當時紀千塵瞪了他一眼,他怕她會生氣,忙著去幫她找暖寶寶。
這一次,她是真的想和他在一起,不為錢不為勢,隻因為,他是她想要一輩子在一起的人。
媽媽不會因為她紅了才開心,媽媽開心,隻會因為她幸福。
蕭時傾身,在她的發上吻了吻,聲音哽咽:“現在說也不晚,我一直在等你這句話。”
倆人的呼吸密密地交織在一起,她許久才開口:“讓你等了九年,你怪我嗎?”
“怪過,”他淡淡地笑,“最初的幾年,我怪你不愛我;後來你失憶了,我不敢怪了,我怕你忘了我的好,有一天連我這個人也一起忘了。再後來我想著……你隻要活著就好,哪怕你忘了我,討厭我,至少,我還有機會看見你,守著你。”
或許從一開始,他就知道是場苦戀,可他守了九年。
有句話說,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守護是最沉默的陪伴。
這一刻,一切都不需要語言,紀千塵伸手抱住了他。
蕭時,我愛你。也謝謝你,愛我如初。
作者有話要說: 前兩本的男主都姓蕭,這本也姓蕭得了。
當當又完結了一本,專欄又要多一棵樹了,好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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