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佳佳抱住雙臂,嗓音發顫,“這真的是一個洞?不是魔窟?”
連光都能吞噬,人若是走進去又會如何?
梅雨軒直接詢問,“你們進去過嗎?”
聖女用敬畏的目光看著這個深不見底的洞,搖頭道,“進不去。沒有洞神的允許,誰都無法進入其中,包括光。”
沒人懷疑這句匪夷所思的話,因為梅希望正在試驗。能把黑夜照射得宛若白晝的強光,進入洞內便消失無蹤。有什麼東西把它們吃掉了。
吞噬光芒,這是神的力量!
任務者們發狠的心竟然開始顫抖。拚死一搏?他們拿什麼搏?
梅雨軒不會聽信聖女的片麵之詞。他大步走過去,把手深入洞內。冷汗瞬間布滿他的額頭。他快速縮回手,舉在眼前驚駭不已地查看。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隻見梅雨軒的半截手臂已經變成白骨,血肉被洞內的黑暗消融,化為一縷縷煙塵消散。若是再晚點,怕是連骨頭都保不住!
隻是看不見摸不著的黑暗就能瞬殺S級任務者,這是怎樣的力量?
顧宏有些腿軟。雲子石和邱諾悄悄扶住彼此的手臂。臣晨眉頭緊皺,麵色凝重,其餘人已經大腦空白,無法思考。
如果洞神不出現,他們本來還想進入這個洞,把對方找出來。但現在,殘酷至極的現實正在嘲笑他們。
他們連碰觸神明的資格都沒有!
梅希望跑上前,緊張地托住梅雨軒的手肘。
梅雨軒安慰道,“我沒事。”
說話間,不曾被黑暗消融的另外半截手臂裡流出鮮血,裹住白骨,使之煥發生機,長出粉紅的肉芽。十幾l秒後,梅雨軒用完好如初的手揉了揉梅希望的腦袋。
梅希望小小地吐出一口氣。然後他朝洞內的黑暗伸出手。
臣晨摟住他的腰,令他坐倒在自己膝頭,滑動輪椅迅速退後。
“不要去嘗試。”他沙啞的嗓音裡帶著萬般的緊張。
梅希望點點頭,表情略有些遺憾。
聖女環視眾人,輕笑道,“你們已經看見了吧?除了配合我們舉行祭典,你們沒有彆的選擇。能不能引誘洞神走出來,全看你們的本事。”
“引誘?”臣晨抓住重點。
聖女神秘地笑了一笑,並不解釋。
說話間,幾l十名穿著盛裝的少女已被帶到空地前。大鍋裡的水沸騰得更加厲害。白色水蒸氣帶著濃濃的血腥味朝洞內飄去。連光明都能吞噬的洞卻沒有吞噬這些潮濕的熱氣。
大家終於明白聖女為何要取他們的鮮血。血腥味應
該是一個引子,誘使洞神前來。
“開始吧。”聖女退到洞口旁。
任務者們也都站在空地邊緣觀望。
幾l十名盛裝少女被村民們推搡走來。她們倉皇四顧,滿臉恐懼,微微張開的嘴裡沒有舌頭,閃亮的銀製頭飾掛滿鈴鐺,叮咚作響。
村民們舉起鼓槌,敲響大鼓。
咚咚,咚咚,咚咚……鼓聲沉重而又緩慢。
亂成一團的少女們聽見鼓聲竟雙眼迷離,神情呆滯,邁著僵硬的步伐尋好位置,站立不動。
緩慢的鼓聲越來越急促。鼓槌由鼓心敲到鼓邊,發出清脆的噠噠聲。
少女們踩著鼓點跳舞,迷離的雙眼漸漸恢複清明,呆滯的表情變作驚恐。她們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不由自主地躍動,相互配合地旋轉,隊形時而聚攏,時而散開。
銀飾叮鈴,悠揚婉轉。
一張張美麗的臉因恐懼而漲紅,一滴滴熱汗灑落塵土。少女們不停跳舞,跳到草鞋磨穿,指甲破裂,雙足血跡斑斑。
周圍的村民們跟隨鼓點發出尖嘯,場麵十分魔性。
越來越多的血腥味被深不見底的黑洞吸走。任務者們屏氣凝神地看著洞口。忽然,一團比黑暗更黑的影子在那處凝聚,像落入水中的墨滴,緩緩暈染。
洞神來了!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
不是說洞神從來沒出現過嗎?一支舞和一縷煙就把洞神引出來,未免太容易!
在眾人的驚疑中,聖女徐徐開口,“去吧,去凝視洞神。如果你們的虔誠能打動祂,祂就會踏出洞府,來到你們麵前。”
她當然知道這些任務者的目的是殺死洞神。但那又如何?凡人豈能弑神?
“凝視洞神?”臣晨眸光微閃,一字一頓地問,“凡人能直視神明?”
這個問題讓任務者們激蕩的心情迅速涼透。
聖女用敬畏的語氣說道,“神有眾生之相,不是你們凝視祂,是祂在凝視你們內心的象。記住,隻有最虔誠的心才能打動祂。你們一個一個地去,不要說話!”
臣晨對這個回答並不滿意,卻也沒再多問。他看向周圍人。
少女們還在跳舞,鼓點忽快忽慢,村民們歡呼喝彩,心潮澎湃。任務者們這邊卻是死一般的寂靜。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人敢第一個去。
祁陽惡狠狠地說道,“我老婆懷孕了,誰敢讓她出去踩雷,我宰了誰!”
陳佳佳握住祁陽的手,“誰害我老公,我跟他拚命!”
邱諾、雲子石、顧宏連忙往後躲。
梅希望舉起手,躍躍欲試。看見他興奮的小表情,臣晨立刻拉下他的手,強硬開口,“張誌民,你去。”
“憑什麼是我!”張誌民憤怒地質問。
“因為你眼睛瞎了,危險性最小。”
臣晨給出的理由太符合邏輯,周圍人根本無法反駁。就連張誌民本人都陷入詞窮。
沉默半晌,張誌民咬咬牙,無可奈何地說道,“老子不是慫蛋,老子先去!”
他順著陰風吹來的方向膽戰心驚地走。
懸浮在洞口的黑影扭曲搖晃,像一隻不可名狀的幽靈。
神怎會是這副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