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那很好。降穀零點了點頭,和諸伏景光道彆的時候,諸伏景光意外察覺到幼馴染的臉色有些蒼白——按理來說,很難從那張膚色偏黑的娃娃臉上看出他臉色的變化,可他偏偏就是看到了。
這下不能再當做視而不見了。諸伏景光喊住他,想追問下去,降穀零卻回過頭,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
“我沒事。”降穀零說。他的臉色還是有些蒼白,甚至嘴唇的顏色也褪去了些,但他的眼神卻安定如常。
“彆擔心,我就是有點焦急。”降穀零拍了拍摯友的肩膀,“時間緊迫,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沒錯,留給他們的時間太少了。少到不久前降穀零還在組織裡當著臥底,突然庫拉索就出事了,自己被組織懷疑又信任,再接下來,他們竟然就要去抓捕朗姆,這個組織二把手的存在。
這進度之快,就仿佛有人貼心的幫他們按下了快進鍵。
諸伏景光狐疑地看著他離開,最後什麼也沒說。
降穀零知道摯友在擔心自己,他站在臥室看向窗外,燈光在窗戶上映出了他的眼睛。他凝視著窗外,神色有些複雜。
得快點入睡才行。明天他還要保持一顆清醒的頭腦,去完成朗姆交代他的那些事情。
降穀零在腦海中反複告誡自己。
他拉緊窗簾,回到床邊,忽然把手伸到床頭櫃下麵的抽屜裡,摸出一個眼鏡盒來。打開盒子,裡麵悄然躺著一副墨鏡,降穀零低頭看了許久,合上盒子,把它放到枕頭旁邊,然後自己躺了回去。
這樣,他一轉頭就能看到眼鏡盒。
降穀零再次閉上眼睛,不知怎的,這一次他紛雜的腦內世界像是被一陣和煦的微風拂過,緊繃的神經也逐漸安定下來。他原本還想著明天要做的事,思緒卻逐漸放慢,直到他發出一聲均勻的呼吸音。
……
再次睜開眼睛,降穀零下意識扭過頭,眼鏡盒依舊擺放在他的左側。
手機上顯示的時間是5:54,他在鬨鐘響之前就醒了,而且……他有了一個質量很好的睡眠,走出房間時,降穀零感覺身體輕盈得不得了。
這使他今天工作的速度更快了。還不到中午,降穀零就結束了今天的任務,把情報整理發送給了朗姆。
時間還早。
降穀零開著車往回駛去,兩側建築飛快地向後倒退。他轉動方向盤,白色馬自達在一個路口忽然拐彎,駛向了一個街區。
他在一家裝修複古的小洋樓前停下來,走下車,看了看頭頂的店鋪名。
灰馬書店。
他走進書店,幾年過去了,店內還是那麼安靜,散發著木質香氛和咖啡夾雜的氣味,令人安心。店長中西美穗正在收銀台後麵,得益於當初降穀零全程戴著帽子遮住臉,店長沒有認出眼前的客人就是幾年前幫她洗清嫌疑的警校生。
降穀零點了一杯熱拿鐵,找了個隱秘的角落坐下。待到坐下後他才發覺,這裡好像就是當初那個死者所做的位置。
這裡應該不會有毒藥吧。
公安警察打趣地笑了一下。
他抿了一口咖啡,濃鬱的苦味把他一下子從閒想拉回現實。他拿出手機,按下一串數字。
電話很快接通。
“什麼事情?”
“我現在在米花町的灰馬書店(The Pale Hrse),琴酒。”
再次說出這個名字,降穀零發現自己的聲音意外地平靜,遠沒有想象中的歇斯底裡。
“……”琴酒沒有疑惑這個突然的地址,他像是早已知曉這個書店的名字——要知道,這隻是米花町一家根本不起眼的小書店——冷哼了一聲,“你在那裡乾什麼?”
降穀零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保持鎮靜的,從昨天晚上開始他就沒吃飯,現在聞到咖啡的味道,胃突然又開始疼了,好像被一隻手緊緊抓著攪動。他弓起身體,試圖讓擠壓緩解一下胃部的難受。
“為什麼?因為這就是你……你們給我安排的任務,不是嗎。”降穀零說,他的思緒很亂,話語卻依舊保持著邏輯,“在這個書店的第一次見麵開始,前……前輩她就問我,我為什麼會在這裡*。那個時候我沒有正麵回答,現在……我可以說了。”
“這裡,這家書店,就是我和你、還有前輩的初遇。”
降穀零感覺自己所有的思緒都飄遠了,好像聽不到自己的聲音。可他還在繼續說著。
“這裡已經被多次轉賣,如今到了新主人的手裡,改造成了新的書店。但是在很久以前,這裡……曾經是一對夫婦所經營的小醫院。”
沒錯,這裡就是過去的……宮野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