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查一課的辦公大廳。
高木是唯一身處此地的外人, 看上去卻不突兀。那天回去後,他整日提心吊膽,生怕自己表現出異樣, 激怒了樫村弘樹背後的那個凶手。
好在他表現得不錯。
於是時間到了這天, 白野月見四人在工作之餘見縫插針地看完案發現場周圍的監控, 最終確定了嫌疑人。
“這個人……”下班後趕過來的高木認出這張臉, 表情很是糟糕,“不會錯的, 他是弘樹君的班主任!”
眾人神色凝重, 怪不得樫村弘樹無法說出凶手的名字。凶手不僅知道他的家庭情況, 還整天整夜出沒於他周圍, 這樣無法擺脫的恐懼足以逼瘋一個成年人,更彆提樫村弘樹隻是個小學生。
不論他有多成熟, 終究會感到害怕的。
現在這個班主任沒有對樫村弘樹下手,是因為他覺得他還能掌握樫村弘樹,在占據體格優勢的成年人眼裡, 小孩子的聲音往往是不足一提的。更何況樫村弘樹是個沉默寡言的孩子, 從未表現出反抗。
可如果被他發現樫村弘樹在偷偷向高木傳遞消息……
高木一把站起來:“我們快去抓他!”
“等等。”白鳥喊住他,“你是笨蛋嗎?我們手裡沒有證據, 以什麼理由去逮捕他?而且就算弘樹君指認他,他也可以用小孩子撒謊這種借口混過去,弘樹君一家跟附近的人關係不好, 你覺得他們會相信一個怪小孩,還是相信一個人緣更好的老師?”
高木:“……”
對哦。
他臉一下子垮下來:“弘樹君現在很危險,我們非要等他下次作案才出手嗎?”
“當然不是。”
聽到他說的話,白野月見勾起唇角,“誰說我們隻能被動地等他行動?這不是還有弘樹君嗎。”
“誒?”高木茫然, 佐藤卻聽明白了:“小白,你是想讓那孩子當誘餌?”
“這怎麼可以?”
“是啊,太冒險了。萬一我們沒看好那孩子,後果不堪設想!”
這回白鳥不得不跟高木站在同一陣線,兩人皺著眉,用同樣不認同的眼神看著白野月見。
鬆田陣平抱著手臂,比起憂心忡忡的兩人,他看上去要冷靜多了。
“可你們不能一直保護他。”白野月見搖搖頭,“對方早晚有一天會想辦法除掉弘樹君的。與其等他露出破綻,還不如我們自己出手,掌握先機。”
說著,白野月見瞥了眼身旁的短發女警。
“佐藤,你的看法呢?”
“當然,沒問題。”
佐藤活動了下胳膊,露出一個相當自信的笑容。
高木和白鳥:“……”
不知為何,兩人莫名感覺有點冷。
二對三,他們沒法說服白野月見。於是一場釣魚執法就開始了,先是高木去附近走訪,告訴街坊鄰居已經有很厲害的總部的警察要過來了,緊接著佐藤和白鳥登場。佐藤一襲西裝英姿颯爽,白鳥高大威猛,兩人站在一起,完全可以唬過一無所知的普通市民。
就這麼一路調查到學校。
比起大人,小孩子對兩位警察有著更多的好奇心,也不怕生,紛紛聚攏過來,嘰嘰喳喳地問著問題。佐藤和白鳥一邊耐心應和,一邊在人群中尋找樫村弘樹的身影。
然後他們跟樫村弘樹談了一會兒,果不其然注意到老師朝這邊投來焦急的目光。
上鉤了。
高木捧著樫村弘樹的手要他千萬小心,樫村弘樹睜著眼,似乎意識到什麼,眼睛猛地亮起,帶著幾分小心翼翼,他點了頭。
隨後,就發生了當天晚上的那場追逐。
待樫村弘樹的父母趕到時,作案的老師已經被帶走了。被幾個警察輕聲細語地安慰著,男孩也終於鼓起勇氣,把他看到的事情都說出來。
他一直是一個人回家的。有一天路過那條走過很多次的小路時,他聽到隔壁院子裡傳來可疑的聲音,好奇心驅使他偷偷湊過去看,就看到平日總是笑臉相待的老師竟然乾著偷雞摸狗的勾當。
他沒注意,不小心發出聲音,被老師聽到了。對方威脅他不許說出去,樫村弘樹起初確實是一言不發,直到幾天後他看到電視裡提到那件連環盜竊案升級成殺人案件。
早熟的男孩立刻明白一切,卻陷入了更深的恐懼。
說還是不說,都會帶來嚴重後果,他無法做出抉擇。好在那一天,有個善良正直的警察喊住他,為他送上那一把糖果。
“弘樹!”
“媽媽!”
樫村夫婦趕到,樫村弘樹眼睛一亮,一把撲到母親懷裡,這段時間的恐懼幾乎壓得他喘不過氣。
父親樫村忠彬則向高木道謝,兩人都還西裝革履,顯然是剛從公司裡回來的。但在來的路上,他們已經了解事情過程了。
而且……樫村忠彬和妻子對視一眼,又看看懷中的兒子,臉上流露出不同程度的苦澀。
經此一事,有件他們一直在考慮的事情……是時候提上日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