齋戒沐浴,誠心誠意,這是自打神山天道記事的時候,就一直被太二爺爺灌輸到他腦海裡的東西。
這二十多年以來,無論風吹雨打,無論發生什麼樣的事情,最終天道都必然要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個地方。
小時候,懵懂的自己在太二爺爺的帶領下第一次來到了這裡,那時看著莊嚴縹緲的神社,自己的心中滿是好奇,卻也在太二爺爺的帶領下,第一次知曉了自家供奉這塊靈石的流程。
那之後,小小的孩子就成為了主操者,而太二爺爺反倒是成為了旁觀者。
在一旁看著的他,隻是時不時的提點幾下,卻再也不會主動去了。
也因此,從小到大,對這套流程已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天道,換上了一身紅白底紅紋的神官服,帶著一頂繡著火焰紋路的高帽,奉香而前,扣走三步,莊嚴肅穆的表情中,以三支香插入香爐之中,緩緩退後。
雙手交疊在胸前,持香鞠躬的禮已經走過,接下來要做的,便是點亮蠟燭,以火焰搖曳的微光,照亮這神社周遭,並且一直持續到深夜。
抬起頭,視角的餘光放在了那供奉在神座之上的…一塊火紅色的石頭,天道雖然表情依舊肅穆,但實則心底裡吐槽的欲望已經相當旺盛了。
彆人家供奉的,好歹也是什麼八百萬神之類的,有名有姓的大神,但咱家供奉的這個,先不說根本沒得到官方認證,一不小心就會被打成邪神啥的…
但咱們這個尚且可以說是類似家廟這樣的存在,隻是看供奉的神,就讓人一頭霧水啊!
我承認一塊發紅的石頭確實很稀奇,但也不至於被當成神石來膜拜吧!
給我向鑽石磕頭啊!
還有每天都要進行的點蠟燭的行為。
這都什麼年代了?換成插電的電蠟燭不行嗎?
一亮起碼一晚上,還節能環保!
但這些吐槽,天道也不是沒跟自家爺爺說過,但換來的,則是老一輩的老頭們不出意料的回答。
…
“你懂什麼!這石頭可比什麼八百萬神來得重要多了,想當年,咱家…”
“祖宗之法不可變!”
“什麼賽博神廟!給我滾蛋!”
“臭小子!給我記好了,傳統之所以是傳統,就必然有其存在的道理。”
“而有些東西一旦舍棄了,再想要撿回來,怕不是已經變成彆人的了。”
“就我們家這世世代代傳承下來的,多少人想要,還沒這本事!”
“你小子還給我玩什麼歪門邪道,還電蠟燭?”
“我們這傳統維持了起碼有千年,你這電蠟燭出現了多少年啊?”
…
腦海裡想著有的沒的,天道表麵上不動神色,依舊是奉香點蠟,一絲不苟,完成的異常標準。
禮畢,天道倒退著向後,直至退出到大門以外之後,這才執禮鞠躬,做完這最後一步,方才退去。
去更衣室換下了這一身很麻煩的衣服以後,天道換上常服,轉到走向了大堂。
而在這裡,太二爺爺根本沒有等天道的意思,反而是自己老早就已經吃了起來。
清酒配花生,那叫一個愜意。
對自家爺爺的性格老早就知曉的天道對此毫不意外,自顧自的坐了下來,正準備吃飯的時候,卻被太二爺爺出聲打斷了。
“先把你麵前的族譜看看。”抿了一口小酒,太二爺爺這樣說道:“咱們家在以前,並不是生活在這個島國上的,反而是生活在海對麵的那個國家的土地上。”
“那個時候,咱家老祖宗,還是那時候族群裡的宗正呢。”
天道拿起族譜,在自家爺爺的念叨聲中,一一查看了起來。
“後來,那邊發生了一件大事,導致我們一族不得不四散到世界各地。”
“其他的族人怎麼樣了我不知道,但我們這一支,攜帶著我們一族的供奉靈石,就此生活在這片土地上。”
“說起來那個時候,這邊的猴子好像還挺多的。”老人回憶著過往:“也許是故土難離吧,即使發生了變故,不得不離開我們的故鄉,我也想要留在這裡,哪怕隔海相望,也總歸有個念想。”
翻看著自家的族譜,天道一邊看著,一邊回問了一句:“爺爺沒打算回去嗎?”
“哼,回去…回去的話,你我的血脈可就…”老人搖了搖頭,轉而說道:“天道,今天你帶回來的消息很重要,那個五代雄介變身的姿態,在以前並不是沒有出現過。”
“在太古時代,我們一族一直在與魔作鬥爭,持續了很久。”
“而彼時也有一位戰士,與我們一起,共同對抗著魔。”
“那就是空我,也就是你之前遇到的那個人。”
老人端坐著,不再是愜意的,而是十分的嚴肅與認真。
“我本以為這個隻是個傳說,畢竟無論是魔還是空我,千年時光裡,都不曾出現過了。”
“但你今天帶來的消息讓我明白,傳說,成真了。”老人長歎一聲:“空我出現,那麼魔也一定會出現!”
“天道,我們一族除魔衛道的職責,縱使千載,也絕不能被遺忘!”
放下手中的族譜,天道擺出一副死魚眼,就這樣看著自己的爺爺。
“我隻是個人類。”
“不,你不是普通人,你是…”
後續的話語還未說完,一抹白色的蛛絲從庭院的牆壁上倏然滲入,纏繞住了神山太二的脖頸,硬生生的將其拖了出去。
“爺爺!”
驟然遭逢巨變,天道來不及阻止,隻能追逐著來到庭院之中,而與此同時,那個從圍牆上跳下來的家夥,也映入到他的眼中。
雙足踩踏在地麵上,在青草磚塊之間踩踏出怪物的腳印,無聲無息的潛入來到這裡的蜘蛛,將老人拖出來以後隨手丟棄到一旁,導致老人撞擊在樓梯邊上,躺在地麵上不斷的呻吟著。
天道連忙來到爺爺的身旁,抱著爺爺不斷的詢問著,臉上焦急的神色滿溢了出來。
“爺爺?你的身體...莪馬上送你去醫院!”
“天道...除魔...”
“除...魔...”
但對於天道的做法,老者卻一把抓住了天道的衣袖,在後者不解的茫然之中,老人死死的盯著他,仿佛要將一切的希望都寄托在自己唯一的孫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