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新宿區。
即使還在車上,甚至才剛剛來到這裡,但天道已經能聽到從劇院裡傳出來的悠揚的鋼琴聲音。
如同高山上落下的清泉一般,琴音清澈而悠揚,宛如空穀之風,帶來深邃之地的神秘。
天道歎息一聲,合上了車門,凝視著這座不大的劇院,一時間也有些後悔。
她叫你來你就來?天道,你的意誌怎麼能如此的不堅定?就算她要誣陷你又能怎麼樣?清者自清啊!
這是從昨天開始就流轉在天道腦海中的想法,而如今,這樣的想法依然存在,可他本身卻還是站在了這裡。
就像是腦子已經操縱不了身體,身體自己動起來了那樣,天道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
可能…大概…是因為自己一大早就被趕出了家門,然後沒地方去了的緣故?
但不管怎麼說,來都來了,天道也沒有離開的打算,而是推開了劇院的大門,印入他眼中的,便是一眾空蕩蕩的觀眾席。
原本應該座無虛席的音樂會,卻根本沒有一個人來參加,一眼望去,除卻那在舞台上演奏的一抹黑色之外,再沒有了其他。
鋼琴的聲音依舊,動聽的音樂還是那般,即使在現場沒有一個人存在,但她還是在演奏者。
天道凝視了片刻,那仿佛與黑色的鋼琴融為一體的女孩,知不知道自己的表演,根本無人在意呢?
還是說這種無人在意,對她本人來說,也不在意。
他並沒有出聲去打攪她的表演,也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來破壞這音樂的順暢,而是就近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就這樣聆聽著,等待著。
悠揚的鋼琴之音沒有任何的變化,但似乎是多了一個人的緣故,從而讓女孩的心境產生了一些變化,原本空寂的鋼琴,卻在這一刻帶上了一些彆樣的情緒。
但…這股彆樣的情緒,卻讓原本正在聽著的天道不由自主的皺起了眉頭。
伴隨著最後一個音符的落下,殘存的鋼琴音回蕩不休,在這空曠的劇院裡久久不息。
天道站起身來。
少女站起身來。
雖然相隔著有一段距離,但彼此卻都很明白彼此的身份,縱使看在彼此的眼中隻有一個渺小的黑點,但,他們知道對方是誰。
“如何?”
那是帶著期待的聲音,渴求著在現場唯一一人的回答。
“前麵的音樂,很好聽,就像是空穀之風,也像是那從高山上流下的清水,不管怎麼說,我都無可挑剔。”天道開口了:“但,後麵的音樂…”
“在無人所在的時候表現的異常完美,但卻在多了我以後,反而添上了死的氣息。”
“我的音樂造詣幾乎沒有,但我能聽得出來,你最後的一段,就像是喪樂。”
“喪樂嗎?”少女嘴角微微勾起:“你果然聽得出來。”
“你這個年紀,音樂裡本不該有這種情緒的。”天道朝前走去,開始朝著對方接近:“黑田光小姐,有什麼心事嗎?”
“有。”她這樣說著:“我從昨天開始就一直在想,你所謂的生命之歌是什麼。”
“我很好奇。”
她的眼裡流露出驚人的光彩,那在人生中遍地所見的死,已經讓她顯得格外的平靜,但那能稱得上是生的東西,她卻並不知道是什麼。
“我不會彈鋼琴。”天道站立,就這樣站在第一排的台下,仰起頭看著黑田光:“從來就不會。”
“不過我倒是可以哼給你聽。”說著,天道也不等黑田光的回答,而是自顧自的哼了起來。
“兩隻老虎~兩隻老虎~跑得快~跑得快…”
雖然這麼大一個人了還在唱這種兒歌什麼的顯得有些奇怪,但天道麵色如常,對此沒有任何的感覺。
大不了把眼前這個人女人當做是自己的女兒侄女什麼的,然後自己權當在唱這首歌哄她睡覺…
“很有趣。”天道唱完之後,黑田光給出了這樣的評價:“那你知道剛才我彈奏的是什麼曲子嗎?”
“不知道。”天道老實巴交的回答。
“肖邦的(ge)命練習曲,是肖邦在華沙(ge)命失敗後內心的悲憤欲絕所創造的樂曲。”
“全曲激昂悲憤,深刻地反映了肖邦在華沙陷落、起義失敗後的心情,那催人奮起的旋律,表現了波蘭人民的呐喊與抗爭。”
黑田光如數家珍般,將她彈奏的這首曲子的來頭介紹給天道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