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對方身邊化為黑影融入地麵的大鳥,像是看見了什麼希望一般張了張口:
“咒術師
是什麼?你知道我的事情嗎?”
他這麼問著。
但是,似乎並不期待著得到什麼回答。
乙骨憂太抬手抓住了自己胸口的衣服,鼓起勇氣,他緊接著說道:
“不,那些都不重要,你是專門處理我這樣情況的人對吧?那麼——你能殺了我嗎?”
惠眼眸微微睜大,似乎有點意外。
惠:“……普通來說,正常人應該都會詢問處理身上詛咒的辦法吧?”
乙骨呆了呆:“可以嗎?讓裡香恢複原狀、正常往生的辦法?”
惠:“首先,我得了解你身上的具體情況才行——例如你身上那個被你稱呼為‘裡香’的咒靈,到底是怎麼來的,和你又有什麼關係。”
惠:“雖然就常理來說,想要讓你擺脫咒靈的最好辦法,是直接動手祓除掉你身上的咒靈本身。”
乙骨頓時白了臉。
他停頓了半晌,然後用力搖頭:“不,我、我不想要殺死裡香。”
唯獨這種事,他想都沒有想過。
“但是,我已經不想再傷害任何人了。”
“所以——”
所以,隻要我死掉就好了。
禪院惠再次沉默了下來。
隨後,他說道:“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你死後咒靈就會消失。”
“可以的。”乙骨低著頭,不知道是出於什麼理由做出的判斷,還是隻是自欺欺人,他說:“裡香一定會選擇跟我一起走的。”
“……”
不明白對方和咒靈之間到底有什麼故事。
畢竟和咒靈存在羈絆什麼的,這種事情對於一個咒術師來說,著實有點天方夜譚。
咒靈,應該是天生與人類敵對、不可與人類共存的。
這是咒術師的基本常識。
每個術師都被這麼教導著。
因為不想要殺死咒靈而選擇自殺,乙骨的選擇對尚不清楚他們事情的惠來說,著實難以理解。
惠沉默了半晌,說明道:
“我收到的命令是——如果操控著特級咒靈的目標任務,也就是你,有明顯操控咒靈作惡打算,那麼我有直接對你們就地處決的責任,換句話來說,我的確有對你執行死刑工作的權利。”
惠:“但如果你是受害者,而非刻意利用咒靈行事的詛咒師,在願意配合我的工作的前提下,我可以視情況將你帶回東京的咒術□□室,讓其他人對你的狀況進行具體的了解和判決。”
惠:“雖然很抱歉,但你現在隻有跟我一塊離開,或者現在與我為敵、讓我被迫對你進行處刑工作這兩種選擇。”
黑發綠眼的少年垂著眼眸這麼說著,然後邁步上前。
他腳下的黑影無聲翻滾,隱蔽著咒力也終於展露了些許:
“我個人建議你先和我離開,畢竟按照你的說法,你無法控製咒靈吧?如果不想要傷害彆人,跟在術師身邊會更有保障,而你身上詛咒的來源
與你和咒靈的關係——你可以在路上對我,或者到目的地之後對著記錄員詳細說明——死不死的事情,得在所有的可能性都被排除後再考慮。”
乙骨憂太自無不可,反正他已經一心求死了,去哪對他來說都沒關係。
然而在惠靠近後,隱隱感覺到什麼的他神情閃過一絲慌亂:“等,等一下!那個,禪院君!你先不要靠近我,裡香她——裡香,不可以動手!”
已經晚了。
隨著惠的靠近,乙骨身上濃鬱的詛咒氣息開始翻滾躁動。
像是活火山瀕臨極限然後爆發一般,厭惡著除乙骨外所有人類的特級咒靈“裡香”,對聲稱有處刑乙骨權利且讓她察覺到一定威脅的咒術師的靠近感到了極其不快。
【不許你——靠近憂太!!!】
惠瞬間瞳孔緊縮。
下一秒,他猛然壓低身體,如同迅捷的獵豹般撤離原地,快速拉開了近十米的距離。
而他原本待著的位置——在轟鳴聲與從身旁響起地第三方的詫異驚呼聲中,驟然留下觸目驚心的抓痕。
那濺起的石塊與泥土朝四周飛去,一部分落入河麵,發出了一聲聲的水聲。
“裡香,住手!不可以這樣!”乙骨抱著頭痛苦地大喊。
惠警惕地看著乙骨身後隱隱浮現的巨大身影,為咒靈顯形後迸發的比想象中要更加棘手的濃鬱氣息而如臨大敵。
而在神經緊繃的同時,他將一點注意力分到了後側方不遠處。
“呃,這個是什麼情況?”
在四處尋找、張望卻沒能找到突然消失的惠後,出於擔心而從河岸邊找了幾個落腳點滑下來看看情況的虎杖悠仁,在剛剛走到這附近後,就在穿過了什麼的瞬間而猝不及防地目擊了一切。
方才突然出現的第三方聲音,就來源於他。
欸?
欸欸?
人怎麼突然出現了?剛剛這裡有人嗎?
還有那個動靜和地上的痕跡……是怎麼一回事?
虎杖悠仁遲疑地看著麵前的兩人,總覺得氣氛有點不太對。
他揉了揉眼睛,片刻戰術後仰,有點震驚地看著乙骨身後越發清晰浮現出來的扭曲存在。
虎杖難以置信地呆住了。
而惠也滿臉難以置信,他眉頭快要打結地脫口而出:“……你是怎麼進來的?”
怎麼可能。
咒術師最常用的「帳」,有隔絕動靜,讓普通人無意識避開並無法感知內部一切動靜的作用。
所以這是為什麼?
為什麼這個怎麼看都像是個普通人的少年,能夠不受暗示影響地進入到「帳」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