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庭淵又問:“那你近日有和誰發生衝突嗎?”
文浩更是搖頭。
於父揪住他的衣領子:“我的女兒呢?”
文浩一聽這話, 立刻變得驚慌起來:“嬌嬌怎麼了?”
於父:“我還想問你,我的嬌兒被你弄哪去了?”
文浩也是一頭霧水,從於父的反應,他推測出於嬌兒不見了。
於父:“你是不是籌謀與她一起私奔?”
文浩臉上閃過一絲驚訝。
看他這個反應, 八成私奔是真的, 但他一人一個中刀身亡屍體不知所蹤,一個被人砸暈在家中, 怎麼看怎麼怪異。
文浩:“是嬌嬌硬要與我一起私奔, 她約我今夜巡遊結束, 與她在西大街的脂粉鋪子見麵, 想與我明日一早出城私奔。”
庭淵問:“你去赴約了?”
文浩有些無奈:“我是想去赴約的,奈何弄臟了衣服,我就想回來換一身衣服再去尋她,不知怎麼回事就暈了, 醒來就看到你們了。”
庭淵指了指自己的頭:“你頭不疼嗎?”
“嘶——”文浩捂住自己的後腦勺:“你這麼說好像還真有點。”
他問:“嬌嬌怎麼了?”
庭淵:“現在生死不明。”
文浩驚訝地看向庭淵:“這怎麼可能?”
驚訝過後, 他的視線掃過所有人, 終於確定,於嬌兒是真的失蹤了。
突然他笑了, 笑著指著所有人說:“不可能, 不可能, 一定是你們不想讓我和她在一起,在演戲, 一定是這樣,一定是這樣。”
若他沒有突然發瘋, 庭淵還不會覺得有什麼問題,可就是這一瞬,讓庭淵察覺出了不對。
他的悲傷太過表麵, 全是演的,人真正悲傷時不是這樣的。
庭淵試探地將珠子舉到他眼前,“我們在現場發現了一個珠子,你看看自己是否認識。”
文浩看了又看,搖頭:“從未見過。”
可他看到這個珠子的眼神有一瞬間的慌亂,被庭淵捕捉到。
庭淵在這一刻終於明白為什麼自己會在進屋後覺得屋裡有些奇怪,現在他明白了,隨後他再度試探,快速摸了一下文浩左邊後腦。
文浩吃痛倒吸一口涼氣。
庭淵趕忙道:“不好意思,我是看你頭發上沾了花瓶碎渣,想幫你拿下來。”
其實碎渣根本不存在,隻是他的試探。
一個人若是從後麵被砸,最痛的位置應該是後腦勺正後方,而不會是在耳後側方,側方這個位置隻能是自己砸。
之所以覺得不合理,是因為進門時落在地上的碎片全都偏向於左邊而非中間,可若是自己砸暈自己,便剛好與碎片吻合。
再者,一個人在家裡遭遇襲擊,當彆人問他最近和誰結仇或者是誰最有可能報複他時,這個人應該很氣憤並努力尋找嫌疑人,而文浩的反應卻一反常態。
會有這樣的反應,隻因他從一開始就知道,根本沒有人砸他。
庭淵:“有些不對勁啊,文畫師。”
文浩疑惑地看向庭淵,“哪裡不對?”
庭淵在屋裡走了一圈,有意無意地將屋內的環境物品全都掃視了一圈,“你這屋裡也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將你打暈不是為了財物,你又說自己近期沒有與人發生衝突,那難不成是鬼打了你嗎?”
聽了這話,其他人紛紛覺得庭淵說得有道理。
伯景鬱不擅長搞這些推理,索性抱臂站在一旁看著庭淵。
庭淵對上他的視線,隨後很快轉移,指了指外麵的大門,“方才我們進來時注意到你家大門半掩,你說要真有人從後麵砸了你的頭,襲擊者走的時候既然要關門,為什麼不把門徹底關上,反而要留下一條縫。”
縣令也覺得不對勁,像個複讀機一樣問:“是啊,為何多此一舉?”
庭淵看向文浩:“文畫師,你覺得這是為何?”
文浩垂眸不敢與庭淵對視:“我怎麼知道是為何?”
庭淵又道:“於情於理都說不通,我實在是想不到旁人有什麼理由襲擊你。”
文浩:“或許是有人看我不順眼,所以躲在我家裡襲擊我。”
庭淵嗯了一聲,“那我就假設你所說的成立,有人看你不順眼,於是躲在你家裡襲擊你,可你家這堂屋兩扇門都是打開的,而這屋子又不大,襲擊你的人襲擊了你左側後腦,那他必然是要站在你的左手邊,而左手邊門後放著一張桌子,桌子上麵擺的就是這個花瓶,左手邊視野空曠,唯一能藏人的地方擺了桌子,那這個人藏在哪裡呢?”
縣令幾人紛紛朝左手邊看去,還真是如此。
左手邊根本無處藏人,反倒是右手邊靠近書桌,門後空曠區域較多,比較容易藏人。
庭淵問文浩:“偷襲你的人是從右邊打你的還是從左邊打你的?”
文浩思索片刻:“左邊。”
庭淵問:“你說他是從左邊襲擊的你,那這個人無論藏在哪裡,動手打你前都應該被你看到。”
伯景鬱與驚風讚同地點頭,這點確實如庭淵所說,左邊不具備藏人的條件。
文浩有些緊張,支支吾吾地說:“或許,或許是我記錯了……”
庭淵輕笑:“那你記得可太錯了,還記得你最開始是怎麼說的嗎?”
所有人都開始回憶文浩一開始說過的話。
伯景鬱是最先反應過來的,“他說自己進屋之後,突然眼前一黑就暈了,再醒來就看到了我們。”
庭淵點頭,下意識打了個響指。
打完之後,庭淵愣了一下,這是他從前與同事分析案情時最喜歡做的小動作,為的是集中所有的注意力。
伯景鬱看他這個行為,有點疑惑。
雖這個行為不合時宜,卻也做到了同樣的效果,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庭淵的身上。
庭淵道:“人的大腦是很神奇的一個地方,當你遭遇輕微襲擊後,會觸發一個強力保護機製,並不會在一瞬間失去意識,是一個逐漸失去意識的過程,大概會持續三五秒才會徹底陷入昏迷,通常會瞬間失去意識,是顱內大出血或原發性腦乾損傷等情況所導致的,那麼你此刻根本不會得一瓢水就潑醒,極大概率會因為得不到救治長時間昏迷或顱內供血不足或顱內壓增高而死。”
庭淵說完這些,其他人均是一臉茫然,完全沒聽明白他在說什麼。
庭淵這才意識到,自己過於上頭,忘了這是在古代,現代的知識他們根本接收不了。
在場除了他自己,沒有人能夠聽明白他說的是什麼。
縣令問一旁的師爺:“聽明白了嗎?”
師爺頭搖的和撥浪鼓一樣。
縣令也是一臉懵逼,問庭淵:“這顱內出血我還能理解,這原發性腦乾損傷是什麼意思?還有這五六秒是多久?”
庭淵解釋道:“腦部後頸凹陷處內包裹的是小腦,小腦再往裡麵便是腦乾。”
雖說這個形容不準,但大概位置是沒錯的,庭淵也不可能現場給他開顱講解,糊弄過去就得了。
縣令:“所以結論是什麼?”
伯景鬱雖然整不明白庭淵說的那一大堆,但他從庭淵分析的意圖裡也弄明白了庭淵到底想說什麼,“結論就是文浩在撒謊,根本沒人打他,是他自己用花瓶打了自己的頭。”
縣令看向庭淵:“是這麼一回事嗎?”
庭淵點頭,倒也不得不說,伯景鬱的腦子還是轉得挺快。
隻不過伯景鬱的思路與他的思路不同,伯景鬱是習武之人,他以一個習武者的思維來判斷,自己要偷襲彆人也絕不會暴露在彆人的視線中。
雖然切入點不相同,但結論是相同的。
庭淵看向文浩:“為什麼撒謊?”
文浩此時已經被庭淵一通神推理給弄懵了,他完全不知道庭淵是何方神聖,竟有如此本事。
可這對於庭淵來說根本不難,無他,惟手熟爾。
彆的庭淵不敢說,搜尋犯罪現場尋找破綻從而推理分析這是他最擅長的。
大學幾年理論知識加上工作之後實踐,他所接觸到的案件類型參考太多了,即便沒有專業設備的輔助,也能推個八九不離十。
謊言已經被戳穿了,文浩即便抵死不認,也沒有太大的意義。